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9 07:41:02

快乐之源


  神变月的喇荣只能用“惊人”二字来形容。十五天的日子里,上万名四众弟子每人都要

念够五万遍观音九本尊心咒;不唯如此,遍布五个台的高音喇叭,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不间

断地播放男女僧侣唱诵此咒的悠扬和声。我相信任何一个正信的佛教徒此时来到喇荣都会得

到无量的功德与加持。

  坐在室内靠近窗户的位子上,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风中飘扬飞动的经幡,听着经

堂里来自五湖四海的佛教徒们以诚心诵出的悦耳咒语,我想所有人的心中都会感到一种难言

的惬意与愉悦。也就是在此时,智明欢欢喜喜地来到了接待室。

  我们聊起了她的学佛经过,可能她本人对这个问题感触很多吧,她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

而且语速还非常快。我只能尽量地笔录她的谈话内容,有些话可能还是让我给漏掉了。不过

没关系,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补上,这只是她个人的一段人生总结而已,对她来说,未来的

路还长着呢。



  我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中,父亲是一九五四年从东北工学院毕业的。我们全家老少

几代都有人信佛,如父亲,他是每天必定要在佛前烧香的。而我的曾祖母和祖母也都信佛,

祖母因她早先生下的男孩子全都死掉了,于是便接受了曾祖母的建议而学会了念佛号。在她

念阿弥陀佛圣号还没多久,她就又生下了两个男孩。这次她不但把他俩全都养活,还把他们

抚养成人,这其中的一个就是我父亲。

  我是父母单位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从我之后,单位里才开始有其它的孩子陆陆续

续考上大学,父母为此觉得我给他们的脸上增添了不少光彩。一九八五年,我从一所师专毕

业后,被分配到一家学校教书,从此以后,每天过的日子就是上班挣钱,挣钱吃饭,吃饱饭

再去上班。这样的生活过了几年后,想不到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里,我的生活轨迹却发生

了根本的转变。

  一九九二年,我在对佛法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出于想摆脱单调生活的愿望、给贫乏的人

生找一个信仰当依靠的情况下,皈依了驻锡在离我家很近的成都昭觉寺里的清定大和尚。皈

依时,清定上师给我取了法名叫智明,并在大雄宝殿里,亲自领着我们念皈依文。新皈依的

和过去皈依过的人合在一起,大概有好几百。我至今还记得,当时我穿着大红色的呢子上衣,

上师就坐在离我不远的法座上。整个皈依过程中,他老人家一直都在冲我们笑,笑得如此真

诚而灿烂。我被这笑深深地打动了,觉得他真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人。

  没过多久,有一天我又到昭觉寺闲逛,刚好看到上师在大雄宝殿外面的空地上,正非常

虔诚地对殿里的三尊佛像顶礼。那种无比的虔诚又一次深深打动了我。我想,像他那样过去

在军队中做过少将的高级将领,都这样虔诚地礼拜佛像,看来这佛像恐怕不会是简单的泥坯

塑金的几尊偶像,这里面一定大有名堂。可惜当时尽管感动了半天,但还是没能真正发心去

精进修行。

  又有一次,我来到了成都文殊院,看到最里面一间殿堂的右边挂着一幅字画,那字里表

达的意思是:人生皆苦海。这在我内心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看来寺庙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居

然在讲有关人生的问题。

  刚好我的邻居也是个学佛的,他还参加了文殊院的“青年佛学会”。学会的学员每周都有

几个晚上组织听课,而且还经常到外地去参拜高僧大德。邻居把从佛学会借得的《观世音菩

萨传》拿给我看,没想到我一看便看得眼泪直流。他又借来《释迦牟尼佛的故事》等录像带,

以加深我对佛法的理解。随后我自己又看了《米拉日巴传》,也是边看边流泪。他的遭遇与苦

行的经过,让我内心对他,也对藏传佛教生起了无比的敬仰。这时文殊院又组织他们去了西

藏,参加一位嘎玛巴大活佛的坐床仪式。回来时,邻居把这位大活佛亲自加持过的、写有藏

文六字大明咒的金属手镯给我带回了一个,于是我就把这个手镯天天戴在手上。

  就这样,在各种因缘的交汇冲撞下,大概过了三个月的样子,有一天,在我内心深处终

于生起了一个非常强烈的愿望:一定要开始真正修行了!马上我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昭觉寺找

到清定上师,请他给我传“加行法”。得到传承后,我立即开始了五加行的修持,结果在刚刚

开始磕大头时,我就得到了他的大力加持。现在想来,如果没有他当初的护佑,我是无论如

何也不可能把加行修完的。从对治我的嗔恨心到矫正我的邪见;从帮助我树立对上师三宝的

信心到培养我初步养成视众生如父母的大悲心,可以说,我的整个修行过程,都是他老人家

一步一步扶着走过来的。如果上师对我们众生的恩德可以用言词来形容的话,那么整个虚空

也容纳不下他对我们的福泽。生生世世,我都报答不了上师对我的恩情,唯有像上师一样发

大菩提心、誓愿度尽法界一切众生,方才能告慰上师殷殷深情。

  修行每天都在进行。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在念经中我渐渐地感受到了快乐,心也开

始体验到一份以前从未领受过的宁静。手不断地在拨动着念珠,口里不断地念诵着咒语,心

里似乎便有了一种已离开了尘世的喧嚣与嘈杂的平和的快乐。这时我不再觉得念经是件苦差

事,它已完全变成了一种享受。

  也就是在修行刚刚有了一点起色时,违缘也就开始不断地向我袭来。不过我已不再像原

先那般害怕、诅咒违缘了,因为我明白,该我承受的,我必须承受,更何况这时我心里还多

了另一种依靠,那就是念经。既然在念经中能找到快乐,那我又何必去留意外在的幸与不幸

呢?即就是天大的事情发生了,我也有念经这根柱子支撑。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全天候地想

着念经,念经成了我唯一的快乐。

  不过此时的我,还是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经论,所以对修行的次第以及甚深的中观见都不

了解,而这些对于一个修行人来说又是多么的至关重要啊。正当我想迈步深入经藏时,一件

人天同悲的事情却赶在了我的计划之先,没有任何预警地发生了——一九九九年,对我恩深

无比的上师示现圆寂了。噩耗传来,我急忙赶到昭觉寺,却只能看见上师已被安放在水晶棺

里的遗体。坐在他老人家的遗体旁,透过水晶棺,我能清楚地看见那熟悉而又安详的面容。

尽管当时我早已是泪流满面,但还是与僧众一起在藏经楼忍悲含痛专修了“上师无上供养法”。

我一边流着泪,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发愿:从今往后,我坚决不说上师不愿意我说的话;坚决

不做上师不愿意我做的事;坚决不想上师不愿意我想的事。否则,就太对不起清定大和尚对

我们大家的再造之恩了。

  第一个皈依师的圆寂让我难过了很久,也让我清醒了许多:再这么晃晃悠悠地修下去,

恐怕这一生就将在大大咧咧中蹉跎过去了。没有哪个上师、没有哪个法是专为我而准备着的!

自己不去抱定“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决心,又如何能打破生死关?无常是不会为我一个人

大开绿灯的,一定要起而精进了!后来,当我听闻了色达喇荣佛学院的大名后,没有丝毫的

犹豫与懈怠,揣着几百块钱我就直奔学院而来了。因为在无常的催逼下,我已越来越感受到

尽快闻法、尽快获取了生脱死的把握的重要性与紧迫感。

  一到这里,我就发现学院闻思修的风气相当浓厚,上师们也反复强调“修”必须要以“闻”、

“思”为基础,这样才不会走错路。在学院中,我的闻思主要靠听课,修主要是靠参加法会。

各位上师每天都给我们上课,他们的课都讲得很精彩。尽管有些内容我还不能完全理解,但

心里却总感到一种莫名的快乐,甚至只要见到堪布们精神抖擞地坐上法座,我心里就高兴;

只要能听到法王的声音,我心里就快活。而在学院中参加法会,更是对我的一种强化训练。

没到学院之前,自认为自己念经已很精进了,每天不看电视、不唱歌、不跳舞,只要一有时

间就开始念经。但在参加了学院的一个法会后,我才发觉,自己的“精进”离真正的标准还

差得很远。我在学院参加的第一个法会是在藏历新年前后召开的“持明法会”。那时候,藏地

凛冽的寒风刺人肌骨,但七千多人都在大经堂的各层楼上席地而坐,绝对不能呆在家里一边

烤火一边念咒。法会从早上七点三十分开始,一直到晚上九点方才结束,前后持续十五天之

久,所有参加法会的人,都要在这期间内念够至少五万遍观音九本尊心咒。法会期间,早、

中、晚都有人送奶茶,以保证每个人都能静心持咒。一天要这样不间断地念上十多个小时,

以致每次念完,我都觉得特别累。但是自从参加了这个法会后,以后再遇到一天要念十几个

小时咒的情况,我都能顺利完成,再也没有当初那种要死要活的感觉。这种专一持咒的修行,

我想一定会对我以后修禅定时的“止观双运”有很大帮助。

  人们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但我却非常幸运地得到了“双福”。在来学院接触宁

玛巴的大法之前,我恰好还遇到了一位格鲁巴的格西。如果说在喇荣,我找到了人生最终的

归宿与修行最终的旨归的话,那么从那位格西那里,我则把格鲁巴严格的修行次第与缜密的

闻思风格初步了然于心。记得他当时指示我要先看完宗喀巴大师的《菩提道次第广论》,按照

他的指示,我反复阅读了此书,结果一直困扰我的修行次第问题,这次总算圆满解决了。同

时我也知道了怎样把佛法运用在日常生活当中;知道了怎样以对治自己的烦恼来净化内心;

还知道了轮回是怎样产生的,要通过怎样的方式才能断除,以得到永恒的快乐……后来我又

看了宗喀巴大师对中观的讲解以及阿底峡尊者写的《入二谛》,这时我才算多少了解了一些中

观思想。上师又传了我由宗喀巴大师宣讲的,完全是为修行人准备的讲述如何严守戒律、尊

重上师、与金刚道友和睦共处的法门;还传了我如何修出离心、菩提心及空性正见的《三主

要道论》,并要求我每天必须念诵。这样行持的结果便是:我的内心越来越平静,即使遇到困

难、复杂、不顺利的事情,我也能静心对待。这时的我,才真正体会到佛法的伟大。

  不论是在那位格鲁巴的格西那里,还是在佛学院,我所接受的佛法熏陶都让我越来越深

刻地意识到,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确实能为我们带来许多现代化的享受。但是现代化的设

备,不论是彩电、空调、电脑,还是宇宙飞船、人造卫星等,都不能解决我们的生老病死、

爱憎离愁的烦恼;无论什么样的主义、论调,也不能从根本上消除我们日日必须面对的这些

苦恼。能彻底解决问题的,只有至高无上的佛陀,是他为我们指出了彻底解决这些困惑的唯

一正确方法。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帮助我们最终消灭痛苦、获得快乐。不信你去试试看,

看黑格尔、康德、萨特、罗兰·巴特……,这些人哪一个能让你生死无惧!

  茫茫人海中,人们都在寻找快乐。但为什么凡夫以寻求快乐为目的,而结果往往找到的

都是苦呢?要真正断除苦的根源,得到永恒的快乐,除了学佛,别无它途。可能你的心里会

抗拒这个观点,那就让事实来裁判吧,只是千万别用你的一生来做赌注!我始终觉得聪明人

的智慧就在于能尽早迷途知返。



  当智明讲完的时候,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屋檐下开始滴落象白色水晶念珠一样的

颗颗甘露,东台的山顶上重又现出了太阳的圆圆面庞。她放射的暖融融的光明悄悄融入我心,

照得我心里亮堂堂的。

  推开窗户,猛吸几口清新而又略带寒冷的空气,再放眼远眺,白皑皑的银装素裹的世界

在阳光下直刺眼目。过不了几个时辰,这雪就会全部消融的,那时,大地又将恢复它的本来

面目……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9 07:41:28

 历    程


  初识彭拉是在九三年。而这之后的八年多的接触,让我感触最深、也是对她最赞叹的一

点,便是她在自皈依起直至出家前这一段时间,几乎每个周六都要组织一批男女信众在成都

放生。在当今这个经济浪潮汹涌澎湃的时代,一般人自不必遑论,就是佛教徒当中又有几人

能做到像她这种程度、地步?这么些年来,不知多少生命经她之手而获解脱。

  因而我对她的了解和信任也与日俱增。记得有一次,我们大家刚放生回来在她家中稍作

休息。当时天很闷热,彭拉善意地打开了空调。于是在一阵阵凉风当中,我随意地问起了她

的学佛经过。因为我记得她曾偶尔向我稍稍吐露过,她以前是不信佛的。所以,我对这位目

前非常积极的学佛分子的过去也就产生了了解的兴趣。



  我成长于五十年代,家庭背景既非巨贾富豪,亦非达官显贵。但因父亲乃习武行医之人,

又在某个省级单位工作,故而收入也还可观。父母对我们几个子女倾注了全部的爱,以至我

在“少年不识愁滋味”的甜水中渐渐长大,于同龄人中颇有点大哥大姐般的自豪感。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没有想到,一场无情的烈火会将我们家

毫不留情地全部焚毁。父母积蓄多年的资产转眼成空,不仅如此,祸不单行的是,我那年仅

十岁的大姐又突患恶疾,终因医治无效而丧生。就连我们家在银行里的一笔存款,也因银行

宣布倒闭而如石沉大海……这突如其来的巨变使我们陷入了山穷水尽、困顿窘迫的境地。昔

日宾客满门,不请自来;而今却形同陌路人,唯恐回避不及,真是应验了“人情似纸张张薄”

那句古话。父母在一连串的打击之下,精神几近崩溃。父亲曾感慨地说道:“凡事靠自己,万

事不求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在这样的激励教育下,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发愤

学习。

  六三至七六年,那个不堪回首的动荡年代,我断断续续地完成了从小学到高中的学业。

可能是前世的宿缘赋予了我一个聪慧的头脑,使我对任何一门学科都能轻车路熟般地掌握。

并由于品学兼优的缘故,我还被连续任命为校学生代表、红卫兵总勤委员,以及市学生会委

员。记得刚上小学时,我就向往着将来能做一个很了不起的人,要干一番大事业,为人类作

巨大的贡献。特别是在读高中的时候,我的数理化成绩非常优异,再加上“仕途”顺利,这

一切更激发了我的理想烈焰。学生时代总是美好而令人难忘的,同窗好友欢聚一堂,各抒己

见,互相交流,共同砥砺。此时的我,内心每每都会生起一种强烈的愿望:读大学,出国深

造,作一名卓越的物理学家,为国争光,为民造福!

  然而由于命运的捉弄,让我生不逢时地处于那个特殊年代——学生无论成绩多好,也不

能直接考大学。直到恢复高考后,我才一举考入四川师大化学系。毕业后我被分配到成都市

一所中学任教,由于我对教育工作非常投入,故而仅三年的时间,教学工作便取得了令人瞩

目的成绩。特别是一九八七年,我所负责的毕业班,90%的学生都考上了中专、中师、幼师、

重点高中,优秀教师的称号可算是名副其实了。

  然而我却不甘心一辈子仅做一名教师,尽管中学时代的宏图大志已不可能实现了,但就

算鞠躬尽瘁一生,最后获得了教师界的最高荣誉“特级教师”,这也远远不能抚平我心中理想

的失落。因为当时教师的社会地位很低,而人们的目光又一致向钱看,于是我也不得不另谋

出路。在经济浪潮的推动下,我毅然决定下海经商。尽管并没有放弃教育工作,但工作态度、

质量肯定大不如前。为人师表而未尽心尽职,这让我对于自己后期的教育工作至今仍深感内

疚,总觉得愧对学生。

  被金钱磁力深深吸引的我,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便在商界崭露头角:从小型经营、涉足运

输行业,再到承包工程、添置私车,最后还飞到北京,成功地开办了一家公司。当然在这风

风火火的创业过程中,难免会出现诸多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的纠缠不清之事。

  也许是我目光太短浅的缘故,在正式开始发展商品经济的八十年代,我竟然觉得自己已

经有了用不完的钱,而我并不想成为金钱的奴隶。在我看来,挣钱就是为了享受,于是我又

开始热心于如何花钱。很快,我便按自己的心愿,于峨眉电影制片厂附近建筑了一幢三层楼

的别墅。不动产添置完毕,我又向“动产”领域开拓奋进。由于我的性格比较开朗,爱好也

特别广泛,尤其对旅游和摄影更是情有独钟,很自然地我便加入了中国摄影家协会。在此期

间,我也发表了一些作品,并游遍了大半个中国的风景、名胜,巴山蜀水更是不在话下,就

连人迹罕至的藏区也涉足前行。当时的我没有任何信仰,是个十足的无神论者。见到藏族同

胞简单、原始而贫苦的生活,自己则以幸运儿的姿态报以同情和怜悯。对于西藏这块神圣的

土地,虽早有所闻,但却始终不能理解,更没有想到要去揭开她的神秘面纱。从经商到旅游,

马不停蹄的奔波倒反而更加勾起了我的无限欲望。挣钱挣到最后让我觉得也无非就是图个享

受,享受来享受去也无非就是在衣食住行这几个方面打转转。我有了一幢别墅,也不过是比

别人多占了几平方米的活动空间而已;玩来玩去,除了用摄影机拍下一张张风光照片之外,

所有的这些景点,于我的人生当中并没有留下任何刻骨铭心的记忆。看来我不能只做这种人

去楼空的买卖,我得让我不安分的心真正充实起来,我得干点“实在”的、人过留名,雁过

留声的“业绩”。恰好由于八十年代末期在四处云游期间,我广交了各路朋友,并结识了各阶

层的人士,这让我又生起了强烈的从政欲望。于是,我开始与一些重要人物八拜结义、称兄

道弟,或以姐妹相认。他们则热情地邀我加入民盟或国民党,我便义无反顾地开始着手办理

有关手续。隔三差五,我这帮热火朝天的朋友便要到我家来聚会,我们还常常举行音乐舞会,

总之所有的“政治活动”都离不开吃喝玩乐。自小被认作“丑小鸭”的我此时也开始美化起

自身来:穿名牌服装、做流行发式,甚至在脸上涂红抹绿……如今看来,真是贻笑大方,也

不知当时是哪根神经出了毛病,的确有点若醉若狂的感觉。

  八九年底,我终于从教育界调入区政府的一个部门工作。虽然当时的工作非常轻松,待

遇颇丰,但我却仍不满足,仍在努力地按照政界朋友们为我铺设的云梯攀登,因为我那时太

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了。

  就像经商干久了令我感到疲厌一样,与这帮政界人士混久了,我也渐渐了解了他们的底

细。其实,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任何崇高的政治理想,完全是把“治国经邦”的理想

堕落成政治投机的一种买卖与生存之道,政客生涯是与商人赚钱谋利并无二致的一种换了形

式的利己活动。特别可恶的是,在“人民公仆”的幌子下,这些人还要遮遮掩掩,把偷鸡摸

狗、欺男霸女、骗吃骗喝全都美其名曰为“工作需要”,这实在令我倒足了胃口。于是天生好

动的我在人性未泯的情况下,又把目光转向别的充实生命意义的领域。

  九○年初,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接触到了气功,其令人耳目一新的理论,以及种种不可

思议的特异功能现象,打破了我那僵化的“唯物论”的陈腐观念,我也开始研究起所谓的人

体生命科学来。经过短期的培训,我自身也出现了一系列的特异功能,如遥诊、遥治、透视……

仅开天目一项就已令气功界的朋友们羡慕不已。此时的我已对金钱、地位的追求逐渐丧失了

兴趣,遂一门心思投入气功事业。不久之后,我又被纳入所谓的“传人班”进一步深造。

  随着对气功研究的深入,我对宇宙、人生又有了新的认识,但更多解不开的谜团又开始

缠绕着我。当时因感觉道观及佛寺的气场好,是练功的好地方,故时常出入道观及佛寺。那

时我学得很杂,各宗各派的理论都想弄个水落石出。权衡再三,最后我还是选择了佛教,并

开始恭阅佛经及部分大德的开示,此时才算初步体会到佛法的精深与伟大,修炼气功时的诸

多谜团也随即迎刃而解。我越学越觉得佛法深不可测,远非以我的小聪明所能通达。

  这一阶段的气功修炼及初步接触佛门,对我后来的人生观的重新确立有着不可忽视的作

用。不比不知道,一旦把佛法与当初曾让我魂不守舍的气功一对照,我马止就能感觉到佛法

“一法不立”的伟大与究竟。气功要么执著在“气”上,要么执著在“死定”上,这些都是

妄心乱动,背离本自无生的无为状态越来越远,还常常以神通逞奇炫异,更是远离佛法的大

机大用。真能体证佛法的“真空妙有”,则又有何物、何情可让你执著呢?又有哪一物、哪一

种功不是你的妙明真心的显现呢?还用得着拼死拼活去练个什么“阳神”、“气感”、“大小周

天”吗?

  九○年底在大善知识的引导下,我终于在昭觉寺的清定上师前受了皈依,成为了一名真

正的佛教徒。历来热衷于旅游的我此时更是名正言顺地云游名山古刹,觐见大德高僧,故而

对显密各宗多少都有些接触。后来在闻得大恩上师法王晋美彭措的圣名后,九三年夏我便带

着年仅九岁的女儿,与众亲友不辞而别,以无比喜悦、崇敬、虔诚之心再次步入藏区,并终

于找到了我此生永恒的归宿——色达喇荣佛学院。

  从皈依算起,我学佛已有十一个年头了。这些年来尽管我如饥似渴地闻思佛法,但惭愧

的是,却始终未能专一修持。虽然出家、在家皆能修行,但我深知唯有僧众才能荷担如来家

业。正如《赞僧功德经》中云:“出家弟子能堪任,继嗣如来末代法,万德无量在俗人,不能

须臾弘圣法。”以前是乱摸乱撞,后来总算值遇了佛法及大恩根本上师,但由于世俗凡情所累,

每次到学院都是来去匆匆。刚听到一点佛法的正味,家里马上又以事勾牵,让我不得不急忙

返回。回到世俗中,正知正念立刻就像被埋藏在了阿赖耶的最底层,死活提不起来。而多生

累劫的习气等无明种子提都不用提便踊跃现前。烦恼依旧、痛苦依旧,特别是因为没有善知

识的时刻提醒,自己又没有精进持久的耐心,眼睁睁地看着大道,但就是上不了路,即就是

上了路也一步三停。以自己这种根机,再不专一行持,解脱何时方有出期?

  思前想后,在反复对比衡量了在家与出家的利弊后,我终于下定决心,在二○○一年六

月这个非常时期,毅然落发,并喜著自在僧装。剃发的那一瞬间,我在心底坚定地对自己说:

“今后纵遇命难,我也绝不舍弃上师三宝!”

  我最后想说的是,我绝没有权利要求所有的知识分子都学佛乃至出家修行,但我想提醒

诸位知识界的朋友:不论我们是否相信轮回,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能开发出自己本具的“善心”,

并以之调伏我们的自私心。我们要不断训练自己对他人的慈悲、爱和关怀,因为在生活中开

发出这种善心,便足以弥合我们和他人之间的人际关系,并为这五浊恶世带来难得的祥和与

平静。有了爱与慈悲,还能让我们在面对生死时无所畏惧也无所遗憾,因为我们既已在这世

上播下了善心的种子,那还会惧怕它不生根、开花、结果吗?



  彭拉所讲述的故事是完全真实的,这一点从她那诚恳的语气当中就能了知。我本人非常

喜欢诚实的人格以及诚实的语言,这一点我想法国伟大的哲学家、文学家蒙田恐怕也有同感。

他在《随笔集》中有一段话让我印象很深:“我所喜欢的语言——不论写在纸上的还是用于口

头的,它们都朴实自然、简洁有力、趣味横生,既不是纤弱精巧的,也不是激越生硬的。”这

几句话不但适合于彭拉的叙述,也同样适合于她的为人作风与学佛气派。

  大概房间里的空调也有感于她的话而陷入了深思吧,我记得当时空调的声音越来越弱了

下去,以至于最后彻底不动了,房间里很快再度闷热起来……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9 07:41:48

印 迹
圆行  中南财经大学  大专

  圆行到学院的扶贫医院发心已两年了。尽管我与她的接触并不多,但总觉得这个出家人很精进,因为我每次去医院,总能看到她在那儿读经、看书,或者诵咒。印象当中,她每次考试的成绩也都很不错。后来听别人介绍,才知道她不但在学院,当初在白玉的亚青寺时也很精进于闻思修。她来藏地求法是为了追随她第一个金刚上师的足迹,这一点的确与众不同。听她自己讲,学成密法后,她还要回汉地弘扬佛法,这一点也值得随喜。难怪看她在学院期间恒常苦行求法,长期过午不食,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么一个崇高的目的。

  一次空闲时,我让她讲一下她学佛的印迹,于是她便很认真地描述起她寻觅真理的曲折过程来。


  一九七○年,我降生在吉林省长春市的二○八医院。胖乎乎的我见到谁都甜甜地笑,父母也就用二胖来作我的小名。

  那时的经济虽不像现在这般发达,但身为部队团级干部的父亲依然能使全家过上非常富裕的生活。我就是在这样一个风平浪静的环境下,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少年及青年的美好时光。

  高考的落榜是我人生的第一个挫折。好在第二年我又得以在进入工作单位的同时,考入中南财经大学下设的武汉经济管理大学学习财会专业。说起学佛的缘起,那还得感谢我的弟弟。我唯一的小弟弟性格很内向,不爱多说话。从他上高中时候起,就在每天做完功课后捧起佛经来看。当军官的爸爸、当老师的妈妈对他的举动都非常不解,因为包括我在内,我们所接受的教育都把佛教划在封建迷信的余孽里。大学教哲学的老师也说,宗教是人类精神的麻醉剂,佛教是受苦者将希望寄托于来世的门票。所以我们都推测弟弟可能是在寻找精神上的安慰吧,毕竟现在的高中生中有几个是精神充实而愉快的?或许弟弟也可能碰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反正我们都不愿干涉他,怕伤害他。

  可能都是同龄人的缘故吧,我是最早想走入弟弟内心深处的人,也是最先被他“熏习”直至最后“同化”的对象。我很疼爱小弟弟,所也渐渐对佛教也产生了兴趣,它到底说的什么呀?如果说麻醉人,又是怎样麻醉的?弟弟为何如此沉迷?……

  就这样,我开始走进了佛道。首先是佛经里的文辞吸引了我,那简洁明了的语句就犹如优美的散文诗;介绍修行人证悟过程的文字又像是一篇篇小说;而有关世间、出世间环境的描摹就是风景散文。

  接下来便是走进佛经的内涵,越深入越感到佛教绝不是什么“麻醉剂”,倒恰恰是警醒世人的“醒世良言”。它所阐发的关于宇宙人生的哲理,我生生世世都受用不尽。   妈妈看我这么热乎地与弟弟打成一片,也略感怪异地讲述了家中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我姥爷在世的时候就信佛,家里还供着一尊观世音菩萨。在那兵荒马乱的岁月,菩萨几次放光显灵。姥爷去世后,限于当时的社会环境及父亲的身份,那尊显过灵的铜观音也不知流向何方了。一听这话我就想,噢!原来我和弟弟的学佛也和姥爷的善根有关呢!看来我们与佛宿世有缘。

  随着大学的毕业,我的佛学理论也有了一定的基础。显宗方面读了《华严》、《法华》等几部大经。密宗方面,看了《大日经》、《莲花生大士本生传》、《金刚顶经》等等。不看则已, 看罢不得不为佛教的科学性、系统性、先进性所折服。因姑姑是医生,故而我学的虽是会计专业,但平日也多少看了一些医书,诸如《子午流注》、《中医学》、《解剖学》等。越对比越觉得佛教对人体的认识,远比现代或古代的西医、中医要深广、细致。如佛陀早在二千多年前就已指出人在母胎中,每隔七天的发育过程(详见佛对阿难宣讲的《入胎经》)。而密宗对人体的解说,更有独到之处。从五气、七万两千条脉、七脉轮、红白菩提明点到寂忿坛城、文武本尊与身心一体的理论体系,都是中西医所从未触及的。 从小我就很喜欢数学,高等数学的难度是让很多人望而生畏的,而藏传佛教中的历算才真正让人叹为观止。《时轮金刚密续》根据日月围绕须弥山的运转,将任何时间内的器世界变化规律,甚至天上星辰的数量,都能准确无误地计算出来。特别是《时轮密续》中,对人体与天体相对应的人天时轮一体性的理论,将人和自然的全息关系讲述得通透无余。让人不得不信服密宗即生成佛的科学性及宁玛巴大圆满的可靠性。

  我不得不感叹科学与佛教的差距竟是如此遥远!

  这样的边干事业边闻思佛法,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我自己清醒地意识到,该是找一位 具德上师具体实修的时候了。

  也许是因缘和合吧,生起这个念头没多久,九七年我就遇到了此生当中的第一位金刚上师——觉三上师。

  觉三上师是湖北黄坡人,一九一○年出生,八岁皈依太虚大师,十三岁于维宽法师前出家。十八岁时,维宽法师观其因缘,又将其送往能海上师处学密。从此以后,觉三上师就作为海公上师的贴身侍者,随师入藏求法,六年后又随海公上师回汉地弘法利生。文革当中他被关入监狱长达二十二年之久,八二年方获平反而出狱。后隐其踪迹,悄然安住于一小庙中。 年愈八旬的上师,每早三点半即起床,有时还要亲自敲钟并领大家同修显密功课。觉三上师品行高尚,是国内公认的高僧大德。他对外物毫不贪执,不论谁供养他的营养品,他都要拿出来供众。每天早晨上殿前的一碗“智慧汤”,是四众弟子供养上师的,他也要分给大家一人冲上一碗。他常说,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今天脱了鞋和袜,不知明天穿不穿,要这么多东西有啥用?

  上师因人施教、应机调化。针对我的烦恼习气,为打破我的傲慢心理,他有很多次都有意不理我,对待我的那份神情似乎比对那只叫“黑子”的狗还不如。我当时的心情不知有多 难受!但我的无比傲气也就渐渐在这种“难受”中淡化直至消失了。

  上师还教导我,要把自己永远放低下些。并讲述了他当年作为名声很大的大德,到别的寺庙去时,总是把当地寺庙的方丈摆在自己之上。如有供养他的财物,也全都留给寺庙的方丈及僧众。

  上师的教导熄灭了我逞强好胜的习气,同时也让我体悟到上师的智慧。

  我在家娇生惯养惯了,为了培养我能吃苦的品性,上师命令我必须亲自去挑水,而他就坐在外面看着我。当我生平第一次挑着一桶水踉踉跄跄地爬上山坡,来到上师身边时,早已 累得是气喘嘘嘘、浑身打颤了。这时,我看到平日几乎对我不苟言笑的上师,此刻竟笑得那样开心!今天回想起来,我能历尽艰辛到雪域求法,吃尽各种苦头而不退缩,实在是上师赐给我的最大财富。

  上师那么大年纪,什么都可以放下,就是放不下对我们解脱成就的迫切希望。一想起他用颤抖的手拄着拐棍,蹒跚地从屋里走出,看着我们念诵法本,看着我们磕长头,问我好久才能修完加行,嘱咐我要精进精进再精进时,我的心里就十分感动。我不止一次地默默发愿:要精进修行,不负上师期望!

  有时上师并不说话,只静静地坐着。但只要一看到上师那安祥、调柔的禅坐、祥和宁静 的心境,自己烦乱的心就会立刻清凉下来。上师的种种功德、行为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无声地教育着我,并使我向上师靠拢。

  有一次,上师问及三峡工程的进展情况,我说我现在对这类事情毫不关心。他略带责备地对我说:“你是不是中国人呢?有关大众利益的事你都不关心,那你还关心什么呢?”

  我这才觉察到,学佛后自己对周围的事物越来越无情,这已是误入歧途了,哪里还谈得上菩提心呢?我想身口意皆不离菩提心,度化众生不仅仅靠讲经说法,身口意皆能度化众生。

要想自利利他,内证功德是多么重要啊!

  有了这次经历,我以后就时时刻刻尽力按上师的榜样去多观想天下如母一般的众生所受之苦。一日,我自己在房间里思维《上师供》的法义,渐渐地,第一次生起了为救度天边无际有情出离生死苦海而修行的心态。当我思维良久走出房门时,却发现觉三上师早已站在那里。他显得特别高兴,尽管手颤抖得很厉害。我问上师,手怎么抖得那么厉害?他只是慈爱地望着我。心的感应使我明白,上师已知道了我的全部心态。

  当天吃中午饭时,上师非常高兴地对大家说,从现在起,人人都要发心利益众生,要你 追我赶速证菩提!今天斋堂包饺子。而平日里,如果不是喜庆的日子,寺庙里是很少包饺子的。

  ……

  正当我在上师的慈爱关怀下渐入菩提正道时,我的学佛之路上最重要的启蒙导师,我真正的精神之父——觉三上师,却于九九年二月一日零点四十五分圆寂了。


  圆行说到这里时早已是泪流满面了,泪水如水晶珠子般地滚落胸前。看她哽咽着说不下去的神态,我便安慰她道:“别哭了,坚强些。觉三上师在法界中一定希望看到一个比以前更旷达、更能放下万缘的圆行!”

  沉默了一会儿,圆行擦去泪水,又接着说了下去。


  上师的圆寂,使我顿感人生的无常、佛法的难遇。虽然值遇上师,但密法才刚刚触及皮毛,离解脱还有十万八千里,上师就离开了我。我懊恼极了,整个人都沉沦于极端的痛苦之中。对上师的思念、对失去依怙的迷茫、对下一步修行的疑惑……一时间全都涌了上来。那段时间,自己就像一具游魂野鬼一般,做任何事都心不在焉。想着上师一生经历了几个朝代的更迭,饱尝了人生的苦楚,使我对这个尘世也渐渐生起了出离心。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伤心迷茫之际,突然想到上师当年也是入藏才求到法的,我为何不走与上师一样的路线呢?想到这,我的心重又生起了一线希望的曙光——我也要走上 师当年入藏求法的路!

  决心一定,我便在单位请了假,告别了双亲,和弟弟于九九年四月踏上了入藏之路。我们先到成都,又到康定,再到炉霍,又进理塘,然后又折向白玉的亚青,直到最后来到色达喇荣佛学院。这期间我们受了多少苦和累,只有天上的星星和自己的心能知晓。记得在亚青,我曾吃遍了当地所有能吃的野菜。每当吃野菜的时候,脑海里便浮现出当年觉三上师“逼”我挑水的情景……

  再苦再累,我也甘愿承受。只愿能找到指导我后半生修行的上师!而今,这一切在色达 佛学院全部圆满了。九九年底,我在喇荣圣地做出了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选择:出家修行!落发的那一瞬间,当所有的往事纷纷涌上心头的时候,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奔泻而出,一个愿望越来越清晰地占据了全部脑海:漂泊了那么久,终于有了归宿了!我愿生生世世皈依法王,皈依三宝,永远修行,直至解脱!

  刚出家那阵,父母几乎天天催逼我回家,并要动用警察来抓我回去。我没有丝毫动摇,更不想回头。觉三上师给我指明了一条光明大道,而法王如意宝、学院的高僧大德们,正领着我们行走在通往觉性光明的不归路上。这世上还有比在恩师的庇护下,奔向自由、奔向解 放、奔向解脱更让人神往的事吗?

  有时候真的很懊悔,想想学院已经成立了二十多年,自己怎么这么晚才来学院?善根福德怎么这么浅?看着很多藏族僧人十来岁就在学院闻思修,心里真的是很羡慕他们。

  不过没关系!我想若来生还来人间的话,我一定要转生在佛法兴盛的藏地,并发愿从小就出家,再也不为世间无意义的事而浪费自己的暇满人身!


  我想我们可能都知道,藏传佛教、汉传佛教史上的许多高僧大德们,都是在从汉地到藏地,或者从藏地到印度的求法之旅中圆满他们的学佛心愿的。这期间的风风雨雨、冷暖甘甜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全部体味。

  对圆行来说,也许有人会不理解她的艰苦寻觅过程,他们可能会感到害怕而心生恐惧。也有部分人则会羡慕、随喜,甚至追随圆行的举动。无论如何,我希望圆行乃至更多的人们都能看一看米拉日巴尊者的传记,我相信他的苦行经历一定会告诉我们,什么叫作“没有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的!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9 07:42:14

取 舍
雪源  西南林学院  大专

  心地善良的人对父母往往都很孝顺,他们知道父母把自己拉扯大是多么的不易;他们知道自己的生长壮大无疑是以父母的衰老辛劳为代价的。爸爸妈妈把他们的儿女往往从幼儿园一直养到大学,甚至当子女们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后,还要操心他们的婚嫁。等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长辈们又开始关心孙子辈们的养育了……就这么操劳不已,恐怕真得“春蚕到死丝方尽”了。

  佛经里也曾多次提到过父母恩如山似海,深广无边。为此,佛陀还专门宣讲过《父母恩重难报经》。故而,无论是世间法还是出世间法,都十分强调子女要孝养父母,要懂报恩。

  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的报恩?佛教经论始终坚定地认为,学佛、修行、广行善事乃至出家,才是最好的报恩方法。宁玛巴伟大的修行人华智仁波切也曾说过,如果你想真正报恩,最好的方法便是以行持善法、佛法的功德回向父母,并最好也能带动父母来修持佛法;如果你以造恶业的方式挣得利养去孝养父母,那样不但于父母无利反而有害!但是看看现在的芸芸众生,大都一头扎在浊浪扑天的经济大潮中,有几个能做到以行持佛法来报父母深恩呢?

  幸好在这寥若晨星的真知报恩方法的人群中,我欣喜地看到了在佛学院出家的雪源,这张憨厚而清纯的面孔。我记得这个小伙子毕业于西南林学院,工作后经常处在世俗的应酬与学佛的矛盾,以及出家专修与难舍父母亲情的纠葛中。不过最终他还是出家修道了,此中原委还是由他自己来和盘托出吧。


  如果我是老师,我会问同学们这样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而活着?可能有许多人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不难发现,有的人纯粹是为一日三餐而活;有的则为暂时的安乐而活……林林总总,莫衷一是。那么到底为何而活呢?这个疑团从小学到大三,也一直困绕着我。直到某一天,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接触了佛法以后,才使得缠绕了十 几年的疑惑得以化解。此中的因缘可谓说来话长。

  我叫雪源,今年三十岁,出生于一个农村家庭。记得小时候我连佛号也没听说过,与佛教的最大瓜葛不过是逢年过节随母亲去附近的神庙上上香、磕几个头,如此而已。即使偶遇出家人也会不由得就心生邪见,视其为毫无出息、庸庸碌碌之辈。甚至还误以为凡做和尚者莫不是因生活所迫,或人生失意故而逃避现实罢了。倘不是大学毕业前的那次南岳之行,这些错误的认识还不知将绵延到何时。

  九四年,我们选择了南岳衡山为毕业实习的地点。在紧张的实习之余,我们偶尔也会抽 空去寺院参观一下。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去仔细地聆听了那平日里很难得闻的悦耳梵呗,还有庙里的悠扬钟声,附带着也顺便了解了一些佛教的历史……每当面对虔诚的信众时,就由不得让我肃然起敬,但往往就是在这个时候,心中同时也感大惑不解:是什么动力驱使他们虽无人约束但又秩序井然?他们何故要放弃优越的生活条件而来此深山僻野“受苦”?更不解的是:佛教传入我国已达两千年之久,它非但没有衰落,反而愈加深入人心……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我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佛经流通处。那里面陈列着的众多经典,让人在目不暇接之 余不得不惊叹佛法的博大精深;桌上的念佛机也恒时发出阵阵悠扬的“南无观世音菩萨”的圣号声,让我满了渴仰已久的聆听天籁梵音的心愿。流通处的老居士还非常和蔼地向我一一介绍了那些典籍的大致内容。最后我请了《竹窗随笔》和《觉海慈航》这两本书。回到住处慢慢开始翻阅后,万万料想不到的竟是越看越感到佛法的不可思议,最后竟一发而不可收拾,一直看到傍晚时分。放下书本后,我才忽然感到平生似乎从未看过如此发人深省的好书,自此算是深深地体味到了那醍醐灌顶般的清凉。于是,我当下就决定第二天再去请上几本佛书, 但转念一想,天哪!第二天正是实习结束返校的日子,怎么可能再到寺院里去呢?左思右想,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一定要赶在当晚流通处关门之前再去请几本。就这样,我一口气跑了六里路,总算在寺庙关门前赶到了流通处,并请回了十几本针对初机的佛学书。自那以后,我便与佛教结下了难舍之缘。这应该算是我的学佛缘起吧。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林场工作,环境虽然改变了,但我却从未放松过对佛学的研究。林场山高树密,实在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我经常是一大早便先于别人而起,爬上半山坡,迎着旭日坐在树下诵早课,下班后又如是诵完晚课。半年之中,一切都是这么接部就班地在悄 悄进行,从没间断过,亦不想让别人知道。后来我又被派往基层搞林业普查,每天都得翻山越岭,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间断过课诵——口袋里装的不是人民币,而是一本记事本和一本念诵集。

  在家学佛,困难还是不小。比如后来我被调到县城的办公室工作后,应酬就特别多,尤其是每次随经理外出去饭店吃饭,我心里就犯愁。他们都已习惯于大鱼大肉,而我已经发心吃素了,这叫我如何是好呢?无奈之中,我只好星星点点般地吃点肉边菜。但时间长了,经理自然就产生了怀疑,这个时候我也就只好以身体不适等各种理由来加以掩饰了。

  学佛日深,我渐渐萌发了出家的念头。可是面对日渐衰老的双亲,忆及他们从小到大对我身心无微不至的关爱,我就不忍心撒手不管他们。我对父母历来都是百依百顺的,难道学了佛便要“大逆不道”了吗?原本想待父母终老之后再作打算,可是转念一想,真要等到那时,我岂不也要为人夫为人父了吗?儿女情长,纠缠不清,这难道不是永远也出不了家吗?难怪古人云“出家乃大丈夫所能事”了。心中十分惆怅之时,九六年我便南下广东,在一家外资企业谋了份差使。企业老板是香港人,诚信佛法。那时我一边上班一边带领十几位员工 学佛,因之很受老板器重,但我心中还是念念不忘出家之志。一次,我们要印行妙莲法师的《往生有份》,客户要求将原版的繁体字改为简化字,以方便初学者,老板便将这项工作交由我去完成。对老板的信任,我不敢有丝毫马虎,便逐字逐句地开始反复校对起来。可以说以前看书我从未如此认真仔细过,故而对书中一字一句之印象和感受都极为深刻,特别是当第三遍校对时,受妙莲老和尚“平生最喜劝人出家”这句话的点化,我的心中豁然开朗,以前的惆怅一扫而光。当下就立定了志向:欲真报父母恩,非出家不可!

  但此事如何向父母表白呢?我自幼孝顺父母,极不愿伤父母的心。面对父母呵护有加的爱护,我心里格外矛盾,几次话到嘴边又最终不得不咽了下去。毕竟人非草木,熟能无情?母亲已不再年轻,她那脆弱的心,能承受得了这对她来说也许是致命的打击吗?她从小爱我就甚于她自己的生命,每次我一生病,她就开始手忙脚乱甚至彻夜守候,唯恐我有所闪失,一旦见病情好转便又欢欣不已;凡有好吃的无不让我先尝,自己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但最后我还是鼓起了勇气,“残忍”地向母亲坦白了。母亲先是一怔,继而不停地哭,最后郑 重地警告我:“倘若你出家,我就跳河自杀。”我顿时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原先的一切计划全都被打乱了。为了不让母亲过于伤心,我也只好暂时顺从了她。然而经过一两个月的反复考虑后,最终我还是毅然走出了家门。记得当时给母亲留了张纸条后,我便头也不回地奔赴学院,但一路上我都不停地在祈祷观世音菩萨,乞求她加被我的父母双亲……后来得知母亲因此而曾哭昏过去好几回,还引发了高血压……我深感此生欠母亲的太多太多,或许唯有努力修行方能回报母亲之深恩。

  现在,虽然我已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但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讲述我的经历并 非鼓动所有的知识分子朋友们都出家不可,我只是想奉劝有缘的知识界朋友,为了生活能更有价值、更有意义,我们不妨多了解了解佛法。

  人身难得,请善加珍重!


  雪源的出家是一个具有智慧的知识分子,在排除了一时冲动、盲目随众后的明智选择,也是他往昔的殊胜因缘成熟,才使他得以走上这条光明道路的。盲目而愚痴的人往往对身著世尊亲定袈裟的出家人不知恭敬,不知他们知不知道,从历史上来看,中国绝大多数的历代帝王将相对出家人都是很尊重的。按照佛教的观点,即就是一个人没有其它功德,但只要他披上僧衣也会对众生有所利益。僧众就像光芒四射的太阳一样,众生整日沐浴在她的光辉下,但却恰恰忽略了她巨大而无声的存在价值。其实,著名诗人歌德对太阳的一番礼赞倒是十分适合作本文的结尾:“朋友们,朝着太阳奔去吧,为了人类的幸福之花快点开放!挡住太阳的树叶能怎么样?树枝能怎么样?拨开它们,向着太阳,努力奋斗吧!”

  诸位在家人,为了让人类的幸福白花能遍地绽放,也请面向僧宝的红太阳精进修持吧!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9 07:42:39

莫道女儿娇


  我曾写过一首歌,人们称之为《求学歌》。圆戒很喜欢唱它:“茫茫无边的红尘,是我抛

弃的故乡。巍峨雄伟的雪山,是我修行的地方。法相圆满的上师,是我终生的怙主。……”

很多人也都很喜欢听她唱这首歌。其实,她曾是很著名的蒙古族女歌手,毕业于内蒙古艺术

学院声乐系,在并不算太长的歌坛生涯中曾获得过许多掌声和嘉奖。然而,她并不为这些所

迷乱,在雪域藏地毅然出家后,又登上了人生新的舞台。



  我在呼伦贝尔盟的扎兰屯市长大,这个城市并不太大,但风景却很秀美。位于松花江上

游的雅鲁河穿城而过,人们都称这里是塞外小杭州。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的人们在单纯

明朗的山水间便养成了纯朴善良的品性,我的父亲便是其中的代表。他信奉佛法,人品又非

常贤善,对我更是慈爱非常。小时候的我十分娇气,常常以哭闹纠缠他。记得有一次,我又

无缘无故地大哭起来,一哭开腔便什么都不顾了。父亲边哄边抱起我,但我仍使劲地哭闹,

他实在没办法,就念起了观音六字大明咒“嗡嘛呢叭咪吽”。听到这咒语,我马上就停止了哭

闹,接着又开始缠着父亲,非要他一遍又一遍地给我重复这句咒语……这也许就是我幼时的

佛法启蒙吧。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善良正直的父亲常常用世间道理和佛法中的道理来教育我,诸如:

对待他人要将心比心;与人发生矛盾时要多思己过;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等等。父

亲的言传身教为我后来修学佛法打下了良好的人格基础。母亲对我的要求亦非常严格,她从

不娇惯我,尽量让我学会做各种家务,什么洗衣、做饭、喂猪、放羊等等。在她的管教下,

这些日常劳作,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已全部掌握了。父母的培养渐渐造就了我吃苦耐劳、坚忍

不拔的性格,使我在日后的日子里,不管遇到任何难事,都能泰然处之。

  虽然没有胡服骑射的英勇,但我却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且非常喜欢唱歌。真正学佛以

后,我常常这样自我推测:大概我的前世可能是一个唱歌的吧,我的歌唱天赋也应该是同行

等流果所致。还在读高中时,我就考上了一所艺术类中专——呼伦贝尔盟艺术学校,并专修

美声唱法。后来又以最优成绩毕业,并凭第一名的专业成绩考入内蒙古艺术学院,成为该院

招收的首届大学生。我们学院位于自治区首府呼和浩特市,气候属西部半干旱地带,昼夜温

差较大。我对此很不适应,故而常因水土不服而患病,有时考试时都需要同学搀扶着进考场。

老师和同学都戏称我为“林黛玉”、“病娘”,但我仍顽强地坚持着,每次考试的成绩还是非常

优秀,并成为全校唯一的奖学金获得者。有位会制造钢琴的老教授见我如此娇弱多病就对我

说:“我那儿有香港老朋友寄来的佛经,你可以看一看。读经书有很大的功德,或许对你的康

复有好处。”对于治病,我几乎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这时又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曾对我提过

读诵《金刚经》的利益,于是抱着一线希望,我就向老教授借了一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认真地读了起来。我的古文基础还算可以,再加上可能还有点善根的缘故吧,我基本上能看

懂经中所讲的大概内容,还因理解了经义而生起了很大的欢喜心。此后我便把经书放在枕旁,

在整整三个多月的时间中,只要一有空闲我就随时打开翻阅。就这么反复地读呀读,身体竟

奇迹般地随之有了好转,这让我真切感受到了佛法不可思议的神奇作用。

  赶上我毕业那阵子,社会上正开始提倡“双向选择”,毕业生可以比较自由地选择工作单

位。对着地图,我选中了冰城哈尔滨。这座松花江畔的美丽边城,有着许多的欧美式建筑,

不仅工商业发达,而且冰灯艺术更是享誉中外。更何况对我来说,最主要的便利条件就是,

从这只需乘六个小时的火车,便可回到家中探望年迈的双亲,这可以让我免去许多牵挂。凭

着良好的素质,我终于被全国著名的三大正规歌剧院之一的哈尔滨歌剧院录取了,并被分配

在女子高音声部当演员。工作期间,我经常与省市电台、电视台合作录音录像,还在黑龙江

省举办的音乐大奖赛中获奖。同时,我也在剧院附属的艺校担任教学工作;不仅如此,我又

利用业余时间创办了一所拥有八百平方米面积的高级音乐幼儿园;还要经常去关系单位帮助

他们排练合唱节目、担任指挥等等。总之在个人事业方面,当时的我的确可算是风风火火、

一片升腾。

  大学毕业后不久,我便成了家。丈夫是位音乐教师,人品非常好,而且弹得一手好钢琴,

我俩可说是珠连璧合的一对。加之我们俩人都有较强的创收能力和比较好的创收途径,生活

也就显得非常富足了。当时由于工作职业的关系,我们经常要出入于哈市的大酒店、大宾馆

等高级场所。而后来,我却心甘情愿地踏入每个月只有八十元补贴的出家生活,这在我往日

的世俗生活中,不过是一顿早茶钱。我的这种选择,看来只有同道的修行人才能理解。

  一九九六年春,剧院上演歌剧《安重根》,当时有位范居士(即是现在也在学院出家修行

的圆通师。)和我一起在后台候场。趁演出间隙,我对她说:“现在真是太忙了,身体特别疲

软,怎么办呢?”她说:“你一定没坚持念佛号、看佛书吧?还是要坚持下去,让内心多一些

宁静,这样才可能消除疲劳与不适感。”她的话又让我想起了以前念《金刚经》的经历,两相

对照,我顿时觉得非常惭愧——怎么每次都是在穷途末路之际才想到佛法?而佛菩萨却在任

何场合都不放弃我!

  那年秋天,去藏地喇荣佛学院学习佛法已有半年的范居士又回到了哈市。我迫不及待地

便赶去见她,向她打听了许多藏地的学习情况。结果我是越听越上瘾,真想逮个机会也亲自

去一趟。恰在此时,单位选派我去北京中央音乐学院深造,我顺利地考取了全国尖子演员进

修班,师从国际声乐比赛评委、中央音院声乐系主任郭淑珍教授。她很欣赏我,同意我进修

一年后就考她的研究生。但此时的我对这些已越来越心不在焉了。闻思佛法日久,我想去喇

荣常住的念头便渐渐不可遏制地增长起来。我已慢慢地习惯于用佛法的道理去思考我周围的

人和事:我的大姐和大姐夫住着高级别墅,每人各养一部车;而二姐夫则是个包工头,每年

能赚上百万。但要说起他们的精神修养,则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过再反观自己,以前也曾沾

沾自喜于自己的所谓高雅职业,动不动就自诩为搞艺术的。现在想来,其实所谓的高雅、低

俗都只是世间名言的假立而已,从本质上讲,它们并无多大区别,永远都只能是自己欲望的

奴隶、职业的随从。美妙的歌声也只不过是声波的振动而已,它带给人的享受也只是暂时的

精神沉迷。我的出离心已然生起,对于世间生活的享受和艺术事业的发展,对于已经得到的

或即将得到的,我感觉怎么看都像是浮萍一样,总是处在无常变化中。但一想到娇小可爱的

女儿,我就心软了,她离开我可怎么过呀?……

  我拿不定主意了。恰在此时,我在成都偶遇了来自学院的慈诚罗珠堪布。见到他后,我

就一股脑地向他诉说了自己的矛盾心理。堪布听罢和蔼地对我说道:“许多人想要出家修学正

法,但总是放不下老人啊、孩子啊。不过你自己想想,不管放得下还是放不下,到最后关头

你不还得统统放下吗?”堪布的话让我思维了很久。是啊,自己如此贪爱执著的身体,最终

都不得不放下,更何况父母儿女呢?儿女亦如同过客,有缘则相聚,缘尽还分手,再痴情难

舍,也抵挡不了无常的催逼!

  放下别人执著的,才会获得别人所没有的。想到释迦牟尼佛舍弃王宫生活而出家的故事,

我就在想,佛陀看中的不也是纷繁迷离的世俗表象背后那条永恒的光明大道吗?那么我为何

不能赶快追随佛陀的足迹,也勇敢地踏上正道呢?

  当我终于决定要离开自己温暖的家时,心里真像打翻了的五味瓶,我意识到这次的离开

可能就是永远的告别了。刚刚两岁半的女儿甜甜地笑着跑到门口说:“妈妈去学习,我没办法,

要早早回来看我啊……”我依依不舍地边走边回头和女儿挥手告别。“再见了孩子,如果妈妈

今生欠你和爸爸的话,妈妈会用佛法作最好的补偿的,相信妈妈吧!一个真正的母亲是永远

不可能做对不起孩子和家庭的事的。相信我吧!”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就离这个繁华的都市越

来越远了。但心里却很清楚,我将离上师、离地处青藏高原的喇荣圣地越来越近了……

  在这寂静神山呆下来后,每每想到身后的繁华世界,想到远在家乡的父母亲人,难免就

会有阵阵酸楚袭上心头。但同时也会隐隐地感到一丝安慰,因为全家老少当中,毕竟妈妈还

是比较理解我的选择的。她从小就常常向我灌输:一流佛子二流仙。而父亲又一生秉正,我

相信他们一定都会有一个圆满的归宿。

  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后半生即使沿街乞讨,我也会坚持走下去。因为我知道,我

所选择的道路也就是当年佛陀所走过的。



  圆戒告别可爱的女儿、温馨的家庭,一心要到寂静的寺院过清净的出家生活,这的确不

容易,没有真实无伪的出离心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的。但是,一旦当佛法走入一个人

的内心时,他对世间所谓最美好的事物也会弃之如敝屣的。因为在他眼中,佛法的甘露才是

至上无比的美味。这一点,有缘的人们不妨亲自尝试尝试。

  此外,我还想用俄罗斯文学家冈寨尔的一句话来安慰圆戒的女儿,“母亲的爱是永远不会

枯竭的。”希望这个小女孩长大后能明白并理解、支持母亲的选择。

  圆戒在谈话中还曾提到过她的歌唱天赋问题,她觉得这是前世的同行等流果所致。这让

我想起了一个外国歌手的前后世的故事。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女歌手叫皮里斯莉,在她过世后,

大概又过了很多年,在英国,有一位妇人怀孕后经常在梦中看见皮里斯莉,还常常听到她在

梦境中唱她自己以前唱红过的歌。等这个孕妇最终生下一个女婴后,医生惊奇地发现,孩子

的右肩上居然天然就纹着一幅皮里斯莉的画像,且异常逼真、细腻。这个小孩长到六个月时

就能唱她前世唱过的歌,因而人们都称她为“小皮里斯莉”。世界各地的人们,特别是皮里斯

莉的歌迷们,便纷纷前往探望,一时引得世人沸沸扬扬。

  以佛法来解释这种现象其实很简单,法称论师就曾说过前世的触觉感受都会在今世显现,

更何况声音。月称论师在《中观四百论释》中,也以鸽子和牛奶的比喻表达过相同的意思。

  因此我们也可以据此推断,圆戒的前世也应该是个歌手吧。当然我并没有什么神通,不

知道她的前世具体是谁。这一点,还是让她向有神通之人去询问吧,或者自己去亲证。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9 07:43:05

心中的启明星


  今天是二○○一年七月十二号,很平常的一个日子。但对圆弘来说,意义却非同小可。

八年前的今天,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而如今的他已是一名比丘了。相处了这么多年,我

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深入。常常听人说,圆弘日后恐怕会有一定的修证吧!对于他的具体修

证层次我很难下断语,但我知道的是,他的人品非常不错,人也很稳重,且有一定的闻思水

平,也非常喜欢实修。这些年来,每当我讲经说法时,他总爱坐在最前面,在离我很近的地

方瞪着一双高度近视的眼睛,似乎要把佛法的所有精华全都吸进他的脑子里。看着他憨憨的

认真情态,我有时便喜欢在课堂上跟他开个玩笑。而他也从不发火,还是那么静静地跟着大

家一起乐。

  尽管跟他交往日渐深入,但几乎从没跟他长谈过关于他出家的事情。刚好今天是他来学

院的八周年纪念日,不妨把他约来好好听他讲讲自己的故事。



  赤壁是湖北南端的一个小城市,苏轼流芳千古的《赤壁赋》讽咏的就是这里。名闻遐迩

的陆水风景区如同一块晶莹碧绿的翡翠镶嵌在古城郭的西边,壮观的宝塔山威镇在东面。而

我的出生地——河北街就位于古城郭北门的对面。清清的陆水河从家门旁缓缓流过,背后有

古色古香的龙头山烘托,真的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地方虽好,自己却生不逢时,我出生时正赶上那场史无前例的大浩劫,这更培养了我懒

于读书的恶习。不过可能还有些数学天赋吧,初三那年,真像瞎猫逮着死耗子一样,我居然

考上了重点高中。随后在老师的良言规劝下,浪子回头发愤用功,八四年我终以优异成绩考

入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应用数学系。当时,我是我们那一片儿仅有的大学生,为此着实让全家

人风光过一阵子。进得大学校门,扫尽以前陋习,为让家人更风光,本人的学习一直很努力。

屡获奖学金不说,八八年更以最高分考入本校高能电子学研究所攻读研究生。九一年获硕士

学位后毕业,并被分配至重庆邮电学院任教。

  其实我原本一直是位科学信徒,九○年才开始接触佛法。近二十年的学校教育,使我相

信科学才是拯救人类社会的唯一力量。每当想到是科学让人造卫星上了天,是科学让人类把

足迹踏上月球,是科学让相隔万里的亲人交流起来如在目前……我就一阵阵心潮澎湃,觉得

整个世界都被科学踩在脚下,受它支配。记得中学学了牛顿三大定律和万有引力定律后,我

对这位伟大的科学巨匠产生了极大的信心,那时他是我心中唯一的偶像。后来又学习了狭义

相对论,对爱因斯坦的睿智又仰慕得五体投地。当时的我正处在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龄,

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追随爱因斯坦的足迹,成为一名新的划时代的物理巨人……

  正因为我对科学如此信服,因而我的学佛过程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与科学相对比的过程,

其间经历了一个比较漫长也比较艰苦的转变。九○年之前,我对佛教一无所知,按理来说,

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或现象不应该轻下断语,这才是科学的工作态度与方法。但由于受长期

歪曲教育的影响,我也不知从哪来的一股邪火,对佛教嗤之以鼻倒也罢了,有时竟冒出这样

的念头:像佛教这种精神邪片,为什么不把它彻底消灭,还要让它留在世上坑害人民呢?

  八九年下半年的时候,由于身体欠佳,我开始学习传统文化中的养生术,这里面有些地

方也牵涉到佛教,由此我才对以往的偏见有所收敛。毕竟,练功的感觉让我觉得佛教再怎么

着也是一门“功夫”,还是有些“名堂”的,并不是完全骗人的。以此为契机,我对佛教的态

度有所改变了。而且在这期间,发生在我周围的一些事情,让我开始对科学有了一种不信任

的怀疑。

  我有一个同学叫王兵,曾经用耳朵“看”到一张塞进他耳朵里的纸上写的“电”字;有

一个小女孩叫罗亚丽,是我们一个大学老师的孩子,她曾用自己的能力,将病人体内的许多

小竹签取出来;还有个小孩子的耳朵可以写字——将一个纸团放入耳孔内,旁边放一瓶墨水,

这个小孩居然能用意念在纸上写出旁观者指定的任何字……我并不是在这里渲染所谓的“神

通”与“特异功能”,我只是引述这些活生生的例证,用以说明物质和意识的关系问题,可能

并不像科学,或科学的辩证法所揭示给我们的那样简单。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领域并非都能

让科学轻松驾驭,更不用说宇宙、时空乃至人心的构造与秘密了。

  这些都启发我从科学之外,包括从佛教的角度去重新审视这个我们自以为很熟悉的世界。

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比如人人都在讲“运气”二字,你能用科学的手段、方法去测定运气

的性质吗?也许科学家会用概率统计学作解释,但那往往根本说服不了任何人。后来皈依佛

门后,看到“业力”二字,所有疑难才全都冰消瓦解。你的运气好,绝非好运的概率高,而

是善业所结之果报;你的运气不好,也并非厄运的概率高,只是你所造的恶业现前而已。既

然因果律是全世界公认的客观规律之一,那么善恶的因果报应又有什么理由将之斥为迷信

呢?难道种瓜反得豆不成?

  就这样,在思考中学佛,在学佛中思考。一点一滴地,我逐渐逼近了智慧之门。不过在

电子科大期间,虽然我也看了一些佛教经论,但并未认真领会其中的深刻含义,只是作为工

作的辅助以补科学思维之偏。像什么菩提心、出离心等等压根儿就没有生起来过。虽然在成

都昭觉寺也皈依了,但自己都很清楚,我的所作所为离一个真正的佛教徒还差得很远。

  思想上真正的转变是在对前后世的轮回有了定解之后。那一阵子,几乎每天我都被前后

世的问题困扰着,不搞懂这个问题,学佛只会是空谈而已。我通过多方研讨、思维,终于认

同了佛陀所宣说的轮回之理。现在回顾这一过程,我觉得得到这个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最

重要的启示是:必须放下成见,如理如法地认真思考,而不要轻易诽谤才是最佳的科学态度。

记得我曾经问过一个未学过佛的大学同学:“佛教认为无我,你以为如何?”她认真思索了半

天,然后认真地回答我:“确实如此,人只不过是连续不断的新陈代谢而已,并非有一个恒常

不变的我。”当时我就在想,我们如果放弃固有的偏见,不受愚昧或错误的教育定式所左右,

拿出胆量思索,那么佛教的许多教义一定会被人们所接受,包括前后世的问题。现仅举一例

以供读者思索:现在的分别念是依外境产生的呢,还是依前一刹那的分别念而产生?若依外

境忽然发生,那么今天怎么可能回忆起很多年前的事情?若说前一刹那有,则一直往前推,

当然就会有前世。正如《量理宝藏论》云:“心无观待其它因,成立前际无穷尽。因已聚足且

无碍,成立后际无穷尽。”

  通过深入思维,反复观察,此时对我而言,佛教与其说是宗教,倒不如说是最彻底、最

究竟的哲学。它明白无遗地解释了宇宙真相,故而是关于世界观的学问;它如实揭示了人生

的本来无我面目,故而是关于人生观的学问;在以上认识的基础上,它又教导人们走自利利

他、自觉觉他的修行之路,故而又是关于方法论的学问。如果探究并获得真理是一个科学工

作者毕生的追求,那他还有理由去拒斥佛法吗?

  九一年,我被分配到重庆邮电学院无线电系,在仪表室从事通信仪表的研制工作。这里

群山环绕,风景优美,建筑物古色古香,真似山庄别墅一般。当时,我所在的科室在相关项

目的研究水平上处于国内领先地位,研制出来的仪表能直接投入生产,因而经济效益非常好。

就在这么舒适、惬意的环境中,我的求道之心反而日渐增盛起来,因为那时我正在研读《中

观四百论》。我最深的感慨便是:佛陀真是太伟大了。缘起性空的道理彻底看破了时空的实有

性,了达了它的假定性,观待性。这种境界是相对论无法比拟的,因相对论尽管明了了时间

和其它事物之间的观待,但它并没有彻底通达时间的空性特质。至于佛陀宣说的“以一刹那

现无数劫”的境界,则更是科学家们所无法想象的。

  明白了一定的道理后,苦恼也随之而来。由于没有善知识的引导,我无法实修。有一段

日子,在实修愿望的驱使下,我竟一个人跑到对面的山坡上,找一块平地、垫上一块纸板,

然后就盘腿坐在那里。那根本不叫打坐,但我实在没办法,我太想实修了。要不整日在理论

里面转圈圈,日子久了,只能增盛分别念而已。记得《普贤上师言教》中也说过,“一切佛经、

续部、论典中从未宣说过不依止上师而成佛的历史。我们现量见到的也无有一人以自我造就

及魄力而生起十地、五道功德的。”正因为如此,九二年七月,我下定决心专程前往青海,在

西宁、循化、湟中等地历尽千辛万苦寻访许多寺院,但却始终没有缘分找到善知识,当时心

中的失落自是不堪言表。善知识没找到,麻烦倒找上门来了。九三年三月,二哥为了阻止我

继续深入佛道(因他已敏感地觉察出来,照我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将来非剃个和尚头不可。),

便让姐姐将我调至广东顺德。他们的苦心我明白,无非是想让我在顺德这个飞速发展的新兴

城市里,目睹一下极度繁荣的物质景观,好打消我学佛出家的念头。在常人眼中,物质的诱

惑似乎是最难抵挡的。但我看到的,更多的却是那些打工仔低级而又可怜的生活,而那些阔

佬们的猥亵神态更让我恶心。我再次忆起佛陀“善业和智慧是安乐唯一来源”的教言,求道

的渴望于是更加猛烈起来。我这时已闻知了四川色达的喇荣佛学院,内心的向往使我简直就

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这里一刻也呆不下去。而就在此时,一位在办公室当文秘的姑娘又

向我表达了爱意。

  她真的是很善良,也很乖巧,很惹人怜爱。我们共事的时间虽短,但彼此都留下了非常

美好的印象。但我当时就在想,我决不能就此止步,甜蜜的爱情恐怕是修道路上最大的障碍

了,因为它的牵着你在六道轮回打转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爱乃一切轮回之根啊!于是,当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后,我向她坦白了我的决定。她沉默

了很久,最后还是一如往昔一般善解了我的心意。她叮嘱我:“一定要来信啊!有机会我一定

会去看你。”我答应了她,但同时就在心里暗下决心、打定了主意:为了屏息俗缘、专心向道,

就让我从你的视线中默默地消失吧!

  单位这一关还好过,家庭的障碍可就太大了。九三年六月底,我在没跟家人打招呼的情

况下就不辞而别了。原因很简单,我根本不想再给自己、给家里添麻烦。如果告诉他们的话,

没准儿他们会来顺德将我押解回去。

  让我感觉最不忍心的就是抛下了姐姐,她曾说过今生今世都要善待我这个唯一的弟弟。

在她移民国外前夕,大哥给我寄来一封信,说如果我愿跟姐姐一起出国,她愿承担一切费用。

如果不想出国,也务必回家,就近重新找个工作。狠了狠心,我给大哥去了封电报:既不出

国、也不回家!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多多少少明白我的一些心志。

  九三年七月十二日,冲破了重重阻挠后,我终于来到了法王如意宝驻锡弘法的根本道场

——色达喇荣佛学院。这是我人生路途中最重要的转折点,从此以后,我就可以在解脱的大

道上快速向前了。

  从我接触佛法开始,到今天已有十二个年头了。十二年前我还是个在黑暗中摸不到边际、

踯躅彷徨的行路人;而今,虽说经历了不少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但心中的那盏启明星,

却已高挂在清净的虚空,为我照亮归家的路程……



  如果不出家的话,圆弘恐怕早已获得博士学位了。出家学佛,又精进修持了八年,如果

按泰国的佛教教育体系,也该荣获佛教的博士头衔了。不过据圆弘自己说,他最想过的还是

一个普通修行人的清净生活。

  学院成立二十多年来,这期间培养的人才不可胜数,其中不乏很多以大学生身份出家的

僧众。他们在这里闻思经论、闭关实修,我相信对每个认真求法的行者来说,他们的收获都

是不言而喻的。当年玄奘法师、义净法师西行印度求法时曾长住过的那烂陀寺,我想与我们

学院在弘传正法、教化人心方面所起的作用应该是无二无别的吧。当两位法师学成回国后,

他们分别成为了支撑唐朝鼎盛佛法大厦的顶梁柱。那么在佛学院求过法的这些汉族知识分子

出家众,我也希望他们莫舍汉地众生。当他们学成回汉地后,真祈盼他们能把藏密精华融合

显宗风范,为正法甘露遍洒人间而尽心尽力、鞠躬尽瘁。

  期望着像圆弘那样有知识、有文化、有修养的知识分子出家人,通过一代接一代的绵延

不绝的努力,引领一代又一代的众生走向究竟成佛之道。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9 07:43:25

心路漫言
果正  北京大学  本科

  人们喜爱的夏日时光很快就要溜走了。当漫山遍野的青青草地开始渐转渐黄时,我就感到色达的夏天快要被秋季完全挤出我们的生活空间了。喇荣的四季就是这样,春夏很短促,秋天更是短暂的过渡,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冬天了。每到冬天,我们就开始期盼下一年的春暖花开……

  今晚的月夜有阵阵秋风吹过,微微透着一丝凉意。但清明的天空中那轮十五的圆月,却给人带来无尽的祥和与遐思,那清凉的甘露月光给每一个炽热烦恼的众生都送去了些许的平和与清爽。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与室内的灯光互相辉映着。坐在书案旁,笔尖便开始流淌出日日盘旋在脑海里的知识分子不同的人生轨迹来。今天我要描绘的是毕业于北大数学系的果正的学佛心路,可能这次的记述缘起非常好吧,因为古印度的许多诗人总是爱用晴空里的圆月来比拟众生的清净心,我想这份描摩用在果正身上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印象当中的北大是中国许多莘莘学子们一直高悬心间的梦想。圆了自己求学之梦的果正又是如何走上圆满自己求道之梦的旅程呢?那就让我们在他的清净心地上一览他的心路风景吧。


  很小的时候,我就对一切生命有着一种莫名的敬畏。说得好听些是“有善根”,不好听就 是“性情软弱”。这也许和家庭环境有关,因我的父母都是善良而又老实的人。记得那时常有乡下的亲友来访,来时总会带一些土产。而母亲最怕的便是这些土产中有鸡的影子,因为在城里没法养它们,杀又不忍,最后只好再送回去。

  长大后进得燕园,才发现在这里依然得面对关于生命的尴尬措置问题,因北大的宿舍素以蟑螂多而著称。本来对这种小东西我是十分厌恶的,有天晚上躺在床上,不经意间居然看到有只蟑螂公然从我身上爬过。顿然生起的厌恶之情使我一下子就用书将它拍死。过后看着它的尸体,一个问题忽然浮上心头:仅仅因为看着它感到恶心便让我杀掉了一个生命,那被 杀的看到我这个“刽子手”又会有什么样的痛苦和愤恨呢?那个时候适逢报纸上正在讨论一些人吃猴脑的问题,这更引起了我的自觉,我开始思考,为什么人们为了自己的一点点享受或恼怒就要不断杀害生命呢?

  对这方面的思考,迫使我开始关注一些哲学、宗教方面的书籍。最初由于受妥思托耶夫斯基小说的影响,我对基督教很有兴趣。但在读了一遍《圣经》后,我感觉弥漫在其中的血腥气实在难以令我对其产生认同感。

  不过对于佛教,如同许多青年人一样,我起初也是抱着排斥态度的,总觉得有些“迷信”、 “愚昧”的成份在里面。一想到佛教,总是让人联想起建庙和磕头,这不能不说是末法时代佛教的悲哀。我的一位读过许多佛教经典的同学曾说过:“在理性上我倾向于佛教,但在感性上却倾向于基督教。”

  只是在偶然地读过了一本关于佛教的小册子后,我才发现原来我思考的许多问题,佛法早已为我们解决了。特别打动我心的是佛教众生平等、自性自度的教义。由此我开始进一步学习起佛法来,越深入便越发感到佛法的博大精深。渐渐地我开始按照一个佛教徒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在这个自我修炼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的心态越来越平和了。

  毕业时由于种种原因我一时没找到工作,加之面临感情方面的纠葛,故而心情十分低落。七月下旬我去了趟普陀和九华,并在九华山呆了较长的一段时间,期间还在祇园寺里正式皈依了三宝。那一段日子,我每天住在寺里,上完早课后就出去爬山。有一次,我在从天台去古佛洞的路上迷了路,结果走入了一条荒废的古路。正彷徨之际,忽然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无路可去中,我便坐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开始仰首望天、默念佛号。慢慢地,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融入了这苍茫的迷蒙雨天中,与天地山川融为一体。当山间流动的清新空气弥满整个 身心时,心头不知怎地便悠悠然浮出那著名的四句偈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睁开眼,此时雨过天晴,天际一道彩虹横贯西东。

  离开九华山时,我一度萌发了出家的念头。在南京鸡鸣寺,有一天偶遇了一位看上去很邋遢的老僧,当时他正在晒太阳。我坐在他身边,还没开口,他就忽然抬眼望着我道:“你知道你父母正为你担心吗?”一句话说得我顿时耸然动容,随即便向他请教。他眯着眼说:“有些事现在说了你也不明白,有些事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了。道是那么好求的吗?你一辈子 能做个好儿子就不错了。”这番教诲使我受益匪浅,当下我就决定返京归家了。一回北京我就很快找到了工作。

  回京后按照皈依师的指导,我先从净土开始起修。有些人可能会觉得净土宗是下愚之人的修法,其实净土法门是极为深奥的,简单的一句“阿弥陀佛”概括了无上妙旨。就我个人的感受,念佛首先就是定心。佛说八万四千法门,归根究底就是为了净心,心净则土净,儒家不是也讲“正心诚意”吗?每次念到入神处,我就感到有一股气随着“阿弥陀佛”四字从丹田直冲脑海,浊气当然也就随之四散而离开了。

  不过随着入佛愈深,我也愈加看到了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一方面,许多人奢谈佛学却不愿精进实修;另一方面,许多人深信不疑但就是不能如法正信。特别奇怪的是,许多人学了佛,苦恼反而更多了。所以我特别希望人人都能深入经藏,得遇明师,自净其意,放下执著。也只能如此才能学出个名堂来。

  作为一名大学生,我感到对知识程度较高的现代人来说,最难理解的恐怕就是因果轮回了。甚至许多学佛多年的居士,心里也将信将疑。都说小乘重业力,大乘重般若,其实我们应明了通达业力正是通达般若的基础。不信因果轮回,不知人生从何而来、死往何处去,又 谈何解脱呢?这就像不信万有引力却要发射火箭一样。我的理解是:因果轮回不仅不是迷信,恰恰是最科学而乐观的解决人生问题的学说。你相信了它,你就能明白苦乐之所从来,并进而安然处之。同时也就知道了道德建设之必要,从而自觉、自然行之。最终借着对因果不虚的洞彻,我们也才能孜孜行于解脱之大道上。我就亲自休会到明白因果对我心性的直接作用——比如世上许多恶事都是一时之气引起的,如果我们能在嗔怒之前先反省一下自己,不惟此世的自己,还有无数劫以来的与嗔怒对境的恩恩怨怨的关系,我相信大多数的嗔怒心就能 变为忏悔心、宽容心了。在此基础上,爱与慈悲、菩提心便都可在明了因果轮回、六道众生辗转互为父母兄弟的基础上日渐增长起来。想当初,佛于菩提树下证得正等觉后,曾惊叹于人人都有佛性而不能自觉,只因为贪嗔痴所蔽。其实我们许多学佛人也一样在大搞贪嗔痴,只不过换了一种表现方式而已。贪求法门,样样都学是不是贪?容不得一点不同意见,动辄斥对方为“魔”,是不是嗔?学了一点东西就妄自尊大,处处看不惯别人,是不是痴?

  当新世纪到来的时候,为了新的世界更加和平繁荣,为了“庄严国土,利乐有情”,一个 佛教徒应该做些什么呢?其实答案早已包含在我们日日诵习的那四宏誓愿里。


  果正的故事并不长,因为他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不过,我相信读者朋友们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他日渐增盛的菩提心与大悲种子。在佛教的教义中,依众生生起大悲心,对任何一个修行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修行内容。弥勒菩萨在《现观庄严论》中说:菩提心依靠可怜的众生才能得以建立。如果我们对众生生起慈爱之意的话,相续当中一定会生起菩提心来。佛视众生如爱子,这种境界连世间知识分子都感叹不已。拉克西米·拉那苏博士就曾说过:“佛陀就像一位贤明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在熊熊的世俗烈火中玩耍嬉戏,于是就采用各种善巧方法将他们引离这火宅,趣向安全的归宿——涅槃。”真希望果正以及所有的修行人都能以佛陀为榜样,在拯救他人的同时也拯救自己,最终能与众生同登涅槃彼岸。

  写完果正的故事,我信步踱到沐浴在月之清辉下的庭院里。不用抬头,你都能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月光。向四周望去,学院的一间间木屋里,一盏盏灯光已如群星般四散弥漫在这辽阔的山间、高原。

  月光与灯光无声息地融汇在一起,我的心也沉入到无边的深深静穆中去了……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9 07:43:49

精神的力量
慧日  某省委党校  硕士
  浩瀚无边的宇宙,天上有星星无数,地上有鲜花无数。天地之间,思想家、科学家、文学家无数,佛学家也无数。我本人可能是因为前世的缘分吧,从小就喜欢佛法。闻思日久,就更觉得它能解决众生所有关于今生来世的疑惑、烦恼,也能详细说明从空性到显现的一切万法。以短暂而难得的人生,我愿世世修行佛法,徜徉在佛法的海洋里。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到我的上师,因而我就更加感激把我带入这个美妙世界的大恩根本上师——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因这一切全是法王的慈悲摄受所致。有时呆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我就会想,如果没有上师的摄受,那我可能还会跟很多我的同龄人一样,沉迷在一个无有任何实义的世界里造作不休。所以,当我拥有今天的精神力量时,我更是要生生世世都牢记根本上师的恩德。

  而在我所接触到的知识分子当中,也有许多是通过上师三宝的加持才了解到佛教的奥义的。比如我所认识的慧日,这位毕业于某省委党校的才子,不仅写得一手好文章,而且还精通摄影,他现在正在攻读研究生。记得当初在成都时,我就看过他写的文章,还曾赞叹过他。这次我又遇到了他,并问起了他的学佛经历。在听了他的讲述后,我在他的原话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些我的分别念。现在就将这篇“混合体”一并奉献给有缘的读者,如果大家能从中获得一点收益,那也可算是这个名叫慧日的摄影家对佛法做出的一份新贡献吧。


  感谢内心永远的好奇,让我对从未了解过的新事物不是排斥、妄下断语,而是愿意真心靠近去心领神会。正是靠着这种与生俱来的禀性,我才得以有缘认识佛教,并进而决定与之终生相依。

  有一年,我参加了一个摄影专题比赛。鬼使神差,最终我竟然把我并不了解的成都文殊院当作了我的创作点。记得那是一个平常夏日的清晨,我很早便来到了庙里,结果发现到那 里烧香的人们去得更早。后来才知道,那天是观音菩萨的生日。

  拍完大庙,还觉得不过瘾,我又直奔六十里外的古镇黄龙溪。不大的古镇,镇头镇尾的寺庙却有三个。混在排队烧香许愿的人群里,我又拍了不少照片。

  等照片洗出来细细看过几遍后,我发现花花绿绿的人群中,夹杂在一大堆年青面孔中的花白头发们格外显眼。后来听人介绍,每年春节,为烧正月初一“头炷香”的人们,总是争先恐后涌入寺庙。那香炉整日都是红通通的,消防车片刻也不敢离去。在这拥挤的人流中,年青人占了绝对多数。但那时我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们身上,我想就像我为了某种猎奇、 神秘的心态等因素而去拍摄寺庙一样,这帮同龄人恐怕也并非出自真诚信仰吧。这样,我便把好奇的目光对准了这些白发人。这可能就是我与佛教的初次结缘吧。

  老年人当中的婆婆们最终占据了我镜头的焦点。这些儿女早已长大成人的婆婆们,长年游走在名山与小庙之间。她们中的一些人会选择适合自己的小庙住下,并最终在晨钟暮鼓的氛围中安度余生。那时我只知道她们被称作“居士”,对于这些居士们性灵深处的东西我并不了解。随着对取景框内呈现出的她们平凡而淡然的人生的关注,我渐渐发现,居士们在一起 的生活总是充满了互相关爱,而且与社会上那些整天搓着保龄球、提笼架鸟、通宵玩麻将,或日日泡在孙子、孙女们的尿布中的老太太们不一样的是,她们的精神很明显有了某种寄托,因为她们大多都能很愉快地欢度晚年。刚开始时,我觉得很奇怪,尽管我尚年轻,但我以敏感的心都能感受到的生命终将消逝的痛苦,却似乎对她们没有任何威压的作用,几乎每个信佛的老婆婆都能很安详地一步步走近即将来临的死亡。思前想后了半天,原因看来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佛教给了居士们以精神的支撑,使她们得以从容面对必将到来的死亡。这种结论 使我对佛教有了一个最初的但也是最强烈的感觉——它是可以让人无惧生死的。

  后来又有机缘去了高原,那是在一个百花盛开的季节。穿过草原,越过湖泊,翻过高山和峡谷,我来到了一群虔诚的人中,心便也不得不同样虔诚地潜下来开始试着了解他们。这是一群以另一种方式面对人生的各种难题,以另一种方式试图改变自己及他人,以另一种方式思考我们生存实质的“喇嘛”。这些喇嘛们中的许多人都以善良的心地坦诚地看待这个世界,他们同样希望我们这些“非喇嘛”们也能发心,把大家共同生存相依的地方建设成精神的乐园。与他们尽管语言不通,但我没有任何障碍地便可自由穿梭在他们之间。即就是回到了城 市,也常常感觉心还留在那片青青的草场上。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每一次匆忙逃离喧闹的都市,都不再是为了休闲出游,而是受潜意识当中回归心性家园的力量所趋。不知为什么,每一次在无奈地返回后,心中对那方圣土总是充满牵挂。难道那就是没有围栏的、属于我、也属于这些佛教信徒们的精神家园?难道那里有我迷途人生中可以当作暗夜明灯的精神导师?一张张照片虽默默无言,但却像在大声地试图宣讲出一个隐藏了很久的秘密,一个关于我的命运的谜底。我只能把这一切都归为缘分。

  老婆婆们的走向死亡,让我体味到佛教带给人的从容静观的力量,它可以教人空掉一切不必要的过虑与恐惧;几度深入藏地,让我感受到佛教赋予人心灵的那种平和的启迪,它可以教人抛却一切纷攘的物欲与沉迷;而真正让我感受到它对生命最本质内涵揭示的是在观看和拍摄了天葬以后。在那之前,我对佛教的理解多停留在诗情画意的层面上。而直面藏传佛教对死亡一刀一斧的刻划,才让我真正明了了生的本质。

  那种直观的视觉冲击,简直可以把一切迷茫而固执的执着统统冲垮。男女老少都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死亡随时都会出现,管你年少还是年老、富裕还是贫穷。但在天葬台上,让 我最感惊异的却是,我没有看到、听到过一次哭天喊地的号啕,与试图留住亲人的妄想。我只能再次把它归之于佛教思想的渗入人心,是佛法让人们学会并习惯于体认真实而又虚幻的死亡。我们所惯常接受的教育,总是让我们把生离死别看作是残酷的东西。但佛教的理念却让人能超越这种残酷,树立起正确看待死亡的新观念。这种对死的无常观并不是要我们都消极地坐以待毙,而是更积极地面对人生,但又不过分执着人世间的一切财色名利。我们都把生死之间的过程当成一段自然的生命之旅,我从周围环境吸取养分的同时,始终不忘用自己 的回报促成整个人文、生态系统的和谐并进。同时你在生命进程中所种下的一切种子,即就是你的肉体消失了,但这些种子依然会找到新的适合它们生长的载体,继续它们未竟的结果、成熟之生命运动规律。佛教告诉我们,我们所造的一切业,不论是善是恶都叫种子。如果有形的种子你都阻挡不住在阳光、空气、水分促成下的生根、发育、成熟,这些无形的种子又怎么可能仅仅因为你肉体的毁灭而一同断灭?它们还没有现形、成长呀!它们为什么不能在新的生命载体之上继续繁衍生息呢?知道了并坚信这个道理,我想我们大家都会力争在现世 的生命旅途中多种善的种子。这样即使是死亡现在来临,我们也可安心承担——毕竟这善的种子不会把我们的灵魂惊慌地带往丑恶的轮回之路。这种临终关怀比拼命地用一切医药手段竭力延长一个人的生命,要从容、科学、自然得多。这种“延长”方式才是使生命永生的最可靠保障。

  在轮回的路上可能会遇到一些凶恶的面孔,但亡灵们大可不必慌张,因为比它们更凶恶的面孔,他们在世时都已见过。喇嘛们在庙会、法会上的“羌姆”表演,展示的面具都是将要在阴间出现的人物面孔。有了这样的死亡演习,当亡灵在阴间遇到这些真正的面孔时,他 们完全可以将之当成一场演戏,当成一种表演,甚至还可以伸手去摸摸那些奇怪的脸谱。不仅如此,佛教中对灵魂的超度,还可以帮助那些留恋世间的亡灵早日转世,帮助死去的人“往生美好的境界”。这种种的关爱,让人感到在佛教的世界里,死亡并不冷漠、残酷,它只是一首自然而平静的诗。

  经历了这种由浅入深、由表及里的感受、认识、了解佛教的过程后,它方方面面的教义,从生到死、从世间到出世间、从不了义到了义、从日常行住坐卧到顿超三界,我全都对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佛教既然是梵语“觉悟”的意思,有的人真正学佛,便真的有所觉悟。这种觉悟真让我羡慕,那是洞穿一切现象、了然于心而又丝毫不为之所动的旷达胸襟。而且佛教的博大精深远超人的想象,它所涉及的领域是上有天文、下有地理,人类文化、医学、文学等无所不包。它可以让修行适应每一个人的根基,有时简单的一个“六字真言”咒语也能作为老阿妈的解脱之道;而有时,它又能让某些教派的行者花费二十年工夫去辨析义理。刚入藏地时,我简直无法适应这里的恶劣环境,但日子久了,我体会到,佛教讲心中有佛,教人们心胸开阔,难怪在艰难恶劣的自然环境中,这里的修行人表现出的是豁达和对生活的热 爱。在与自然界的适应过程中,他们不是强调“战天斗地”,而是处处强调一种与日月山川相做伴的和谐。靠着一种不可缺少的精神力量——佛法,柔弱的人变得坚强,自以为是的人将学会如大地一般安忍而谦逊。

  如果说刚开始接触佛教时,是把目光对准了那些老婆婆们,是想在她们安度晚年的背后探寻支撑她们接受死亡的精神力量。深入佛教日久,我的镜头自然而然又转向代表“生”的那些青年面孔。曾经认为他们的信仰不过是时髦赶得厌烦了,干脆换一下口味,尝尝佛教这 个“鲜”。或者把天龙八部、基督耶稣、玉皇大帝与佛陀一起拉来,当成“天灵灵,地灵灵”似的祈求偶像。后来才发觉,在佛教中,生与死其实是一体的两面,不生不死方是本来的亘古长存状态。一些年青人非常幸运,他们在正处似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一般风华正茂的时期就接触了佛教,并按佛教的道理,一步步回归永远年轻、永远不生不灭的那个本来状态。他们不是在迎接死亡,而是力图能尽快超越死亡!他们以“生”的修炼,朝气蓬勃地主动向精神最后的家园进发。

  我就认识这么一个姑娘,她在一个注定的机缘中结识了一些真正的大德,并由此认识了 佛教,从此一颗曾经漂泊的心便停留在了佛教温暖的港湾。但对一个向往佛法的个体而言,就像一条驶向目的地的船,他必须经受风浪的考验。这位姑娘修“五加行”的体验,就让我深切感受到佛法塑造人心灵的巨大力量。她每天都专注一心,用全部的体力与心力,在两千、三千、五千等等枯燥的数字间磨练自己的心性。看着她的手磨出了厚厚的老茧,甚至额头都被磨破,在酷热难耐的炎夏,半个“五加行”就已让她掉了十来斤肉。劝她歇一歇,她却总是抹去满头的汗水,淡淡地说一声:“不碍事,不过就是不能停下来。”

  有什么力量能比信念更坚强?有什么说教能让一个年青人抛却一切名利的勾牵,向着圣洁的理想迈步向前?

  只有佛教!只有它才能让一个人为了生生世世的美好、幸福、解脱而放弃世间所有的妄念。它以其无与伦比的究竟、彻底、圆满吸引着人们靠近它、走入它。这种碰撞、交汇,将会把每一个与它结缘的人都送往幸福的彼岸家园。

  我终于学会了一句咒语——“嗡班杂萨埵吽”,从此就有一种永不枯竭的精神力量驱使着我爬过心灵的沟坎。在漫漫旅途上,在得意与失意之间,心中总是不停地在默祷:“嗡班杂萨埵吽”……

  慧日的话刚刚讲完,我心里就产生了一个念头:佛教的奥妙真让人感动、佩服。从佛陀的慈悲、智慧宫降下的利益众生的源源不竭的甘露雨水,我们只要从中领受一个观点、一滴甘霖,都可以使我们的人生从此翻开新的日历。慧日所描述的人生感悟当中,我深有同感的便是他讲到的因果轮回不虚的道理。佛陀在《百业经》中说过:“众生所作业,百劫不毁灭;因缘成熟时,其果定成熟。”这个理论原则在整个佛法的理论体系中都是个关键。其实我相信,世间的理论者、思想家、智者们只要经过认真独立的思考,也可以了达它的真义。但如果想当然地人云亦云,你可能永远也不会揭开因果的深义。

  说到这里,我又要再次感谢我的根本上师,正是法王如意宝在关键时刻赐给了我们内心以定解,让大家并非从口头上,而是从心里对佛法的伟大、对因果轮回生起了永不退转的正信。所以,我特别希望知识分子们都能深入佛法的实修实证领域。这样,如果你一旦获得了真实的修证,那么即使有百千万人来到你面前,你也不会变动立场。诚如宗喀巴大师的上师所说:“诸位朋友,现在,就算是有成千上万的智者来到我面前的虚空给我指路,我确定的信仰、方向也不会因之而改变。”因为一个人如果真的品尝到佛法的滋味,那他就一定会达到这种境界——一即一切,一切即一。认准一个根本上师,究竟走完一条道路,那时自会条条大路通长安。我相信,慧日通过切实的努力参究,产生稳固的定解后,也会享受到这般永不退转的美味。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9 07:44:14

常随佛学
新民  复旦大学  硕士

  生活中的许多人都练过或想练气功。对于气功,我的看法是:有些功法对人的身心有一定的利益,并促使某些人在获得健康的同时趋入佛门。我碰到的很多虔诚的佛教徒都是先凭气功练身,后又入佛门修心的。但有一点事实却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大多数的气功与佛法相比并不究竟。还有一些功法则直接与佛法相违背,带累众生求道不成反而受害。不过若是你能透过此种功法而转入佛门,那你还是应该赞叹这种功的,否则你也入佛无因。在末法时代,还有少数功法则将众生越来越引向背离佛陀教言的地步,使众生在背觉趋迷的坑中越陷越深,这种功法则绝对是邪教魔说。

  如《慧海经》云:“修善违缘多,造恶顺缘多。”此种描摹正揭示了末法时代正邪颠倒的混乱局面。真正的修行人值此末世必将遭遇多种违缘,邪教功法当然也属其中之一。但既是真正的修行人,那就定当违缘面前不低头,如此则必将取得修行的最终胜利。

  新民的经历恰好就能说明这一点。


  我叫新民,七○年九月出生于河南长垣的一个小村庄里。童年、少年时代的我是在贫寒的家境中度过时光的,虽然年少,但也颇识几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之理。等到上高中时,又逢父亲生病,几种复杂的病杂在一起,用药又相互冲突犯忌,治疗起来非常困难。原本就不 富裕的家庭此刻更是面临雪上加霜之困窘。那时的我整日处在忧郁困顿之中,不平又无奈之余,便常常找来鲁迅的文章与杜甫的诗歌期以自勉。于是考大学便成了我心中的神圣理想,我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发愤努力,一定要冲出这让我日益感到窒息封闭的县城,我要到更广阔的地方去,去了解外面的天地。

  以这样的雄心壮志,八八年九月我终于被西安交大数学系录取了。刚开始时,我非常不适应数学系的课程,因我不知道那些课程到底有什么用,心中一片茫然。日日机械地听课、 学习、吃饭、睡觉,结果初入大学时的慷慨热情很快就消散掉了。离开了小县城,来到了相对广阔的大世界,原本想得到一些轻松宽慰,熟料环境变了,心里面的郁闷却一如往昔。在这里,我发现自己才枯力竭。就像无法改变自身所处的家庭环境一样,我也同样无法改变我自身的任何境遇。

  日子真难过啊!

  恍惚当中,一个学期接着一个学期就这么匆匆而过了。

  夜深人静之时,眼望陷于沉沉黑夜中的校园,我就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了个人的渺小与卑微。联想起被局促在穷山恶水中的父母,被围困在书山题海中的我,一种在历史长河的汹涌 间顿见个人的无常与无力的感觉,让我稍稍觉悟到一点名利如浮云般的虚幻。

  既然人事不可恃,那又有什么永恒的东西存在呢?生命不可能就像微风吹过一般了无痕迹、无所依凭吧?我心中总是隐隐觉得,悲观归悲观,但我还不至于绝望。我要为生命找到可以让我心平气和、心安理得的生存理由。

  于是便常常跑到书店,买来《老子》、《庄子》、《易经》、《论语》、《史记》之类的书来读,还有《山海经》、《奇门遁甲》、《三国志》等。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空虚的我见到玄妙的文字便想从中寻觅到一种可以充实自身的智慧。尽管稀里糊涂,但眼界也确实稍微被打开了一 点。我开始懵懵懂懂地相信,一定有一种不同于课堂教育的另外的学问境界存在着,我应该更加努力地向那个境界攀升。

  后来不知怎么得到一个折叠本的《金刚经》,也不理解里面的经义,反正非常珍爱,似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把它带在身边,就算作是一种护佑与依赖吧。

  真正感到这个世界别有洞天的,是在参加了一个气功学习班之后。我亲眼见到许多人减轻或解除了病痛,他们表现出来的发自内心的感激喜悦和生机活力,深深地感染了我,我很快就被课堂之外的这些传统的东西折服了。我很欣赏教授我们气功的那些老师,他们身上洋 溢了别样的一种气息:谦和、节制、敏捷、负责。原先读《易经》中的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还不太理解,而他们的行持就仿佛是一个注解、一个示范。从中我引申到,如果一个人要是达到了这种功法的最高境界,那就证明许多古圣先贤确实不是凭空臆想,他们真是了达了宇宙人生的隐秘规律,并借助一些独特的功法也将我们带入那个非世间智慧所可理喻的世界。

  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练了一段时间的气功后,我发现了潜藏在自己心地里的生命力,那是一种原先想都想不到的内在活力,借着练气功而终被激发了出来。于是课余时间我更加 勤奋地研读这种气功的理论教材,直待深入进去以后,我发现它的名词术语都是传统道家的东西,距离现实生活的体验似乎很远。记得这个功法的创始人曾说过,他们这种气功就是要在传统文化与现代科学的交接处,建构起一座桥梁为人类造福。对此理想我甚为景仰,视之为改造未来社会、人心的一个路标。从此,灰色的大学生活便泛起些许的亮色来。

  九二年大学毕业后,我考入了复旦大学数学所读研究生。复旦是江南才子聚会之地,上海又是海派文化的中心。眼见周围的人纷纷出国深造,或者谋求开公司挣大钱,我就觉得抱 着研究中国传统与现代科学融会途径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形单影只、力不从心。在这里,大家仿佛都认为,这种念头那是李约瑟等人才应当固守的,一个现代青年致力于这方面的发展实在是愚不可及。

  别人的看法是不会打消我的念头的,但随着自己孜孜不倦地深入研究,我自己对这种功法的理念却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怀疑。我越来越觉得传统学术体系与现代科学的融汇发展是一个背景很宽的题目,而对于一个确定的问题,两个语言知识系统的分析与解决方法都是不同的。传统学术的概念术语,如太极、阴阳、有无、虚实等都没有明确的量的关系。而现代科 学以物理、数学为典范,表达规律的等式实质上都是要在某种变化中,表示出一种能用量的关系显示出来的不变性的规律。只有一个参照系的物理学是相对简单的,但两套思维模式势必要带入多个参照系,相互间还要建立必然的联系。当允许多个观察、参照、测量、计算并行在一个系统之中时,这时的研究方法与研究内容会怎样呢?而且把传统与现代相结合,就必然牵涉到一个人的观察角度、立场、自身状况等因素,这个参照系统就会因人而异、千变万化,那所谓的不变性又到哪里寻找呢?

  不光是对这个功法的理论框架产生了怀疑,进而对所有的人文、自然科学新理论的创制,我都有了一些疑惑。当把多个独立并列的认知等作为基本的东西,引入到新的概念体系中以便构建新的知识系统时,参照系也必然是相互独立的多个,以对应于多个认知与价值系统,逻辑也将是多元而非仅仅二元。这样,问题一下子就变得极为复杂,继续往前探究则完全是在黑暗中了。

  参照系永远都是参照系,它并不是问题的本质、问题的本体。想到这个问题,我的眼前豁然一亮,尽管我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这个问题的提出,在我是一件异常值得高 兴和欣慰的事情——我明白自己开始返本还源了。我一下子就醒悟到,我一直在外围、在周边打擦边球,那么多烦恼、困惑都是因为我没有想到过我是什么、我的心是什么、是外部环境还是自己内心产生了烦恼;曲曲折折的探求,特别是练气功也真有点像“头上安头”,身体机能确实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精神面貌也高扬了许多,为此我还是要感激那种功法、感谢那些气功老师的。只不过我开始考虑,这些气功是否都是让你换一个“参照系”去重新感受一下这个世界?参照系一换,当然感受就不一样。以往你执着于外部世界,现在你的眼 睛则老盯着“气”,这肯定会带来两重世界的感觉。放大镜聚焦在纸上是会将纸烧着的,你将专注于钱的心念专注在你的气感、肉身上,这个肉身不发生改变才怪呢!传统与现代都是相对于时间而言的,时间离开了人则毫无价值与意义。所以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那个困扰人类几千年的人的本质问题上来。我就是练得身轻如燕了,本质问题搞不懂,也大不了就是在人的糊涂本质上又多了一个燕子的参照系而已。飞来飞去的我当然可以多见多闻、打开另一扇窥探世界的天窗,不过这一切于我的本质又有何关涉呢?

  那么宇宙的本体在哪里?我自己的本体又在哪里呢?   猛然间想到了日日带在身边的《金刚经》,为何不打开它看看佛陀对这个问题的开示呢?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句话让我震惊不已。天哪,难道我也是一种虚幻的存在吗?如果是的话,那每天勤于练功、苦于思索岂不更是幻中之幻了吗?这虚妄既然是与真实相观待才存在的,那真实又在哪里呢?

  从此我开始了新的思索。

  刚开始放下气功、转随佛学时的欣喜,很快就被新探索的艰苦打破了。没有上师,只靠自己摸索实在是太难、太痛苦了。为此我时常悲叹自己业障深重、愚痴执着、学不如法。而 一个没有上师指引、自身业障又很深重的人,加之六根逐世间,贪嗔痴迷慢,这个样子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九九年三月,我就真的掉入了邪魔的陷阱。

  那时我已于东华大学应用数学系任教了四年。复旦毕业获理学硕士学位后,我就一直在这家大学任教。记得三月的一个清晨,我看到窗外有一个非常漂亮、文静的女孩在练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功法。尘情一动,我马上就对她产生了好感。谁知这一凡情萌生却带给了我终生难以忘怀的一段“不平凡”的经历——他们练的是一种后来我才意识到的邪教之功。

  肥皂泡终归是要破灭的,但在它没破灭前总还是要折射出一些华丽光彩的,使那些眼力 不佳之人为之眼花缭乱。我就是这些两眼目盲中的一个。尽管我也曾反复思维过一个月,但没有接受过任何明师指点、没有任何正法传承,又因懈怠放逸而从未深入过经藏闻思的我,又如何能做出正确判断呢?不多久我就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与从容,在恍惚不定中落入了邪教的陷阱……

  整整有一年时间,我天天挣扎在死亡与再生之间。一直到二○○○年的五月,在听了一位朋友直击脑髓的训诫,并看了他带过来的《心经》与《楞严经》后,我才涕泪纵横地再次感到了佛陀的伟大与佛法救人慧命之功。这位朋友告诉我说:“你以前觉得气功与新兴科学都 在外围打转,都没有直指心性的大解放,绕来绕去,只不过换了一个不同的参照系再去执着而已。而这个邪教更可怕,它宣称的解脱分明执着在一个有限的有形器世间内,这算哪门子解脱?况且这种解脱还要以丧身失命为代价,分明是推人陷火坑嘛!解脱是你超越了生死,决不是自我戕害。你怎么这么糊涂?”

  更振聋发聩的来自看《心经》与《楞严经》的体验。我这下算是彻底理解了因缘的道理——我为何迟至现在才看到它们?除了因缘,别无它解。

  这两部经告诉我,一切有形有相、有作有为的东西皆是幻影,都是空相而不可得。如何 是真正的解脱?那就是不要着相,一切放下。那么又是谁在着相?谁来放下?

  是心!

  当我颤颤微微地捧着经书、小心翼翼而又激动无比地得出这个结论后,那种死而复苏的感觉真让人永生难忘。

  佛陀的智慧确实是究竟无比!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本质,拨开乌云见青天。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还给了问题以本来面目——他轻松而又慈悲满怀地向我们指出:识取自心,万事毕矣!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如何“练”心?

  佛陀不用任何故弄玄虚之词,不需要你掏任何学费,没有任何建构所谓庞大体系的野心, 也不让你绕来绕去。他平实而亲切、直接而透彻地告诉我们:一切的一切,无不是自性、自心的作用,无一不是妙明真性的显现,不论山河大地、山川草木、男女老少……所谓练心即是明了它的本性为空,但不妨应物现形,只要不执着就行。其实原本就不需要执着,一个幻化的你执着一个幻化的境,究有何意?

  我只能惊叹于佛法的伟大,同时忏悔自己的愚痴。既然罪从心起那就还将心来忏吧,我相信“心若灭时罪亦忘”。

  经此障难,我总算认清了一念不觉所招感后果的严重。六根所染触的六尘境界虽极尽变 幻麻痹之能事,也无非是一个个围城陷阱。扰人自扰,误人自误,如长久沉溺必求出无期。

  接下来的我便甩掉了以往的包袱,开始真正在佛学大道上精进不辍起来。

  当把《弥勒菩萨所问经》、《楞严经》反复研读过后,我再一次惊叹于佛陀对末法的授记,无一不照彻世间所有邪教的真实面目。真乃“世间所有我尽见,一切无有如佛者。”啊!我于是至心发愿:生于末法,我一定要常随佛学,常随善知识学。愿勿再造作任何恶业,愿所有善事功德一并回向法界众生共发菩提心。

  闻思了一些经论后,我便又踏上了求师访道之途。

  记得在二○○○年暑假,我来到了成都昭觉寺,看到大雄宝殿里挂着一位老师父的大幅相片。他笑吟吟地站在那里,非常的慈祥、宁静、和蔼,仿佛是从一个非常清净欢喜的地方来到这里似的,一点都没沾染上这里的凡俗和喧嚣,眼睛亲切平和地注视着每一个人,似乎洞察了一切人的甚深心地。始终微笑着的嘴唇,似乎可以说出给苦恼者以真切安慰的话语,可以抚平他们内心的创伤;可以给种福者以踏实的信心;可以给问法者以甚深的法味。我不禁长久地痴痴地站在那里看得入了神。他是谁呢?等问过了旁边的师父以后,满心的欢喜立 刻化为悲哀,这位老师父已圆寂一年有余了……

  我不禁流泪哀叹,恨自己无缘得以亲近这么慈祥亲切、洞达明彻的上师。悲泣之余,我在老人家的相片前庄重发愿:祈求三宝加持,让我得遇明师,受其教授。

  也就是在这一天,我正式在昭觉寺皈依了三宝,并取法名智贤。拿到皈依证的当下,我的确是欢喜莫名。从今往后,我就是一名正式的佛弟子了。常随佛学!学随佛学!我再也不愿把有限的宝贵年华投入到如烟世事当中了;我也不愿再在各种外道与邪教间痴心妄想了。就把这一生都用来追随佛陀的行持吧。以佛为师,终生不悔。   又是一年过去了。我依然在努力,依然在寻访上师。

  我不知道因缘会最终将我带往何方。但我清楚的是: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佛法指引着它去寻找光明……


  新民讲了很多他的经历,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皈依时心中发下的大愿。如果真能行其所愿,一生追随佛陀足迹,永不退转、常随佛学,那他则决定能成就解脱大事。因为《宝云经》中说得非常清楚:“仅闻释迦牟尼佛圣号亦获不退果。”更何况他不仅听闻还积极行持。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9 07:44:48

富贵学佛


  在佛学院常住的汉僧大概都还记得这么一件事:二○○○年末,学院金刚降魔洲佛法高

级班举行七部大论的考试,有位女士专门从加拿大飞回来参加,她就是明兰。当七个月前宣

布要举行这次考试时,她当时正在学院闻思。听到这个消息,她非常遗憾地对我说,她不可

能在这儿呆七个月,因俗世的事情太牵累人。但她将回到加拿大好好复习,等到考试时请务

必通知她,她无论如何也要赶回来参加。这段因缘便促成了上文所讲的那次“壮举”。考试结

果一公布,明兰的成绩非常优异。

  明兰应该算是在佛学院学佛的人当中比较富裕的一个了。我记得九六年时,她就已经成

为北京一万三千家外企中正式受聘的“首席代表”里,月薪最高的几位拔尖人物之一,而且

又是罕有的一位女代表。在这个时代,能如此勤勉精进于佛法的富人实属罕见。

  二○○一年七月份,我们一行几人坐车从康定返回学院。途经二郎山那长长的并不怎么

明亮的隧道时,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何不听她讲讲她学佛的热忱是从何而来的呢?这种

热忱与世间富贵生活的吸引之间,从长远来看,到底何者更能使她最终获得安宁与快乐?当

时恰好她的女儿也在场,她也一个劲地催促妈妈快讲。于是明兰便以聊天的方式,宣说了她

迄今为止在人世间的事业概况与学佛历程。



  人常说“富贵学佛难”,那意思是说处在富贵当中,人们往往因贪恋既得利益而很难甚或

无法对世间生活生起出离心。这话用在别人身上也许倒很贴切,想想看,一个百万富翁有了

百万家产,你能保证他对千万的生活不羡慕吗?这一羡慕不要紧,那就向千万富翁迈进吧!

等到好不容易挤进千万富翁的行列,好嘛,你再看看,这世上又有多少个亿万富翁呀!隔壁

别墅里的张老板就开着两、三辆凯迪拉克和加长林肯呢!不行,我得再向亿万富翁前进!一

咬牙,得,这人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直扑新的更上一层楼的目标去了。人就是这样,被欲望

鼓起来的风帆,不“直挂云帆济苍海”,那是绝不会自我泄气掉的。欲望就象一个布满钞票与

美酒的陷阱,你一旦跌下去,喝得晕晕地数着钞票,你还能想到要自拔出来吗?

  故曰“富贵学佛难”!我身边的富翁们也有不少家中供着观世音菩萨及各路财神,从赵公

元帅到关公,从白财神到黑财神,他们口中确也整天喃喃念着“阿弥陀佛”。这时,如果你告

诉他,“不好了,你买的股票跌惨了!”十有八九,他们会扔下手中的念珠,立刻脸色铁青地

直扑电脑跟前,一阵骂娘的脏话与一连串的手机联络后,末了,你也有可能听到他们说:“阿

弥陀佛、观音娘娘,这次你们要是保佑我度过难关,我一定把家里的佛像从18K金换成24K

金。我还要给你们戴上钻石戒指,南非的钻石!”

  这并不是我有意编排的闹剧,而是确实发生在我周围的事实。如果说是闹剧,那也是由

我的这些“富友”们亲自上演的一幕滑稽戏,只不过当事人意识不到自己的丑态而已。说到

我自己,我当然并非百万富翁,不过与时下大多数人的生活相比还算相当富裕,故而也把自

己忝列富贵之列。但我却从自己一帆风顺的生活当中,感受不到丝毫功成名就的快感与满足。

在日日与富翁为伴的生活中、在天天与各色人等打交道的过程里、在往来世界各地的奔波中,

我看够了繁华背后的冷漠与奸诈;微笑掩藏的阴谋与算计;觥筹交错中,多少的生命被吞下

大腹便便的肚里;一张张钞票背后无数人的贫贱与哭泣……因而我总觉得在这个几乎是用金

钱堆就的世界里,一把火烧尽这些表象的金光灿灿后,这个世界还能留给我们些什么?当我

们用尽全部心血把自己的生命建筑在纸币叠成的“事业”上,并最终耗尽生命的最后一滴油

时,这生命之灯的熄灭可否带来我们灵魂的安息?那时你是否要把这些纸币、这些人们印在

纸上的数目字也一同带进坟墓里?透过富贵的浮沫,有一天,我在生命最本质的层面上终于

抓住了一样东西——佛法。从此以后,我才觉得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我的存在,才被赋

予了原本就存在,只因我们的过度愚痴以致被淹没了很久的意义。

  我的成长可算是顺利、风光的典型,学佛后我才明白这些都是宿世善根成熟的果报,因

而现在在“消费”这些福报时,我也就格外小心、警惕。

  刚一进入小学,非常幸运的是,我就碰到了一位朴实、正直的老师,她把“学雷锋”这

几个字深植在我幼小心灵的深处,使我终生都能把“为人民服务”当成座右铭。七岁半时,

作为辽宁省所有小学生的唯一代表,我参加了辽宁省第十五次教育战线的“讲用会”。后来又

一路领先,考入沈阳市的重点中学。最后,由于出生在一个药学世家的缘故,我又不负重望

地考入了现在已更名为“中国北方药科大学”的这所重点高校,并选择了制药专业。毕业后

的工作情况则又应验了那句老话——“芝麻开花节节高”。先是在九一年时,担任东北制药集

团国家八五规划项目的技术翻译,在考察德国、意大利、法国、西班牙、美国、英国等西方

国家的过程中,邂逅了在西班牙度假的著名美籍华人靳羽西女士和和她的当美国议员的丈夫。

在了解了我的翻译水平后,他们夫妇俩一再鼓励我“一定要去美国!一定要去美国!”

  那时候我正处于事业的上升阶段,也跟大多数做着事业、发财、名利美梦的人一样,哪

里想到过什么佛法、什么出离的念头。受了他们的鼓动,我后来辞去了公职,开始了转战南

北、驰骋东西各国的“个人发家创业史”:九二年任德国美康速公司中方首席代表;九三年任

香港三江公司首席代表;九五年任第四届世界妇女大会非政府论坛代表;九六年任葡萄牙世

界银行中国首席代表;九七年任德国柏林化学股份公司北京办事处首席代表……

  也就是在这种迈向巅峰状态的生活、事业过程中,我的心却随着日渐到来的名誉、地位、

金钱反而渐渐空虚起来。特别是移民加拿大后,住在自己的别墅中,一旦从工作当中稍微抽

出点儿清闲时间,原本非常难得的闲暇时光,在我却成了一种摆脱不去的重负:越是有空闲

时间,我越是感到了自己生活的极度空虚。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忙碌究竟为了什么?为了钱吗?

我可不想像有些人那样,一辈子被钱役使。不为了钱,我生活的根基又在哪里呢?为了事业

吗?我现在是越发觉得“事业”二字的可笑了。有谁会在心底为我明兰事业的成功而喝彩呢?

而且这种事业与我从小就抱定的“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于这个世界到底又有多大价值呢?

有时与那帮阔太太们到俱乐部消遣消遣,我发现她们在一个下午的喝茶时间里,能几个小时

地谈论你衣服上的一道花边。而太太们的丈夫、先生们各个又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每

人的领带都纹丝不乱、衣服都纤尘不染。他们谈到的话题永远都是政治与金钱这两大块。不

过,如果你要让他们为非洲儿童捐上一美元,他们都会极为认真地花几千块钱先坐飞机飞到

那里,然后戴上防毒、防传染病的手套,摸一摸一个非洲儿童的脸,再照张相,巡视巡视一

个村庄,再掸掉皮鞋上的灰,然后坐上飞机回来。写上一份几千字的调查报告,再举行一个

新闻记者发布会,最后面对摄影机镜头宣布:“我为非洲儿童捐款一美元!”

  我真的是有些厌倦了。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已是世人公开的秘密,要不何来“无奸不商”

呢?沉浮商海日久,接触到一些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的公众人物,但他们背后的阴暗面,真

让人不寒而栗。商场上泡得久了,自己的心有时竟到了麻木不仁的境地。记得有一回与女儿

一起赴一个大规模、高层次的宴会,当满座的中外宾客纷纷把筷子、刀叉伸向饭桌上一盘盘

尚在酒精的燃烧火焰里挣扎着的醉虾时,我也毫不犹豫地把筷子对准一只正拼命往外爬的大

虾,谁料女儿却在一旁大哭起来。尴尬的我怎么软硬兼施也无济于事,只好把她带到卫生间。

一问才知,女儿是觉得那些虾们太疼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感觉已被铜臭气熏得太迟钝了。

  也就是在这种种的身心疲惫、困顿、空虚之中,我才开始认真思考起我的人生。记得当

初因家里是中医世家,故而多少熏陶得我对传统文化也有些偏爱。正是在接触古代医学理论

的过程中,我零星地摸到了一些佛法的皮毛。但那时年少气盛、对未来充满了狂热妄想的我,

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把佛法当成生命支柱的。大约在九五年的时候,可能多半是出于好奇

吧,我在河北遇见了柏林禅寺的一位法师,当时他专门给我开示过一段话,可那时的我又哪

里能领会到其中深义,现在我才算多多少少回过点儿味来了。记得当时老人家说:“心识敏快

并非长处,就像一个钟摆的功能并不在于它的快速一样。”当时我曾问师父:“那钟摆的意义

又何在呢?”几年过后,被自己的贪欲这根弦上紧了的我,在快速地摆荡于名利之间、终感

疲顿后,才总算明白过来,钟摆的功能是在时刻提醒你生命之钟的意义所在啊!

  从此我便开始留心佛法。但由于未能遇上具缘上师,故而我对佛法的甚深理论几乎是一

窍不通。但“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道理,我想还是应该尝试尝试吧。故而这些年来一直

瞪大双眼攫取金钱的我,也开始学着放钱、学着布施了。我想从自己最执着的环节下手,看

看佛教说的放下身心世界后的通身自在是不是真的。如果放下钱财就能得到轻安与快乐,那

么佛教揭示的五欲声色染污自性清净;六识起心造境、妄为分别,并执为枷锁的教义就应该

是真理了。

  于是,这些年来,我先后捐资给北京松堂临终关怀医院、兰州麻疯病院、拉萨孤儿院、

北京儿童基金会及虚云禅林之“慧日楼”、中国佛学院之教学楼等机构、部门及寺院。

  在这样发心的同时,我可以把我做这些事情时的真实感受告诉给每一位朋友:那真是一

种身心通泰的畅快!因为你把钱用在了最能发挥钱的用处的地方;因为从别人感激的目光中,

你能体会到心心相印的真诚;因为你第一次当了钱的主人;因为你可以借此体会到“舍得”

二字的真义:舍去枷锁,得到自在与快乐。

  在学佛的路上我就这么边摸索边前进,而在二○○○年六月时,我的生活却遇到了几乎

难以跨越的障碍。要在平时,我早就烦躁不安了,或者就用世间法去“以牙还牙”了。不过

已受了几年佛法滋润的我,此次想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再回中国的五台山去,到文殊菩萨的

清净道场上去静思反省一下。

  结果,这个决定后来被证实为是我这一生中最正确的一次幸运抉择。因为在五台山,一

个偶然的机会里,我看到了有关色达喇荣佛学院的一套明信片。其中有一张上面印着一位名

叫晋美彭措的法王的相片。一看到这张法相,我的内心就像受到了一种极强烈的震撼,眼泪

怎么也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淌。我并不是一个易动感情的人,而且也从不轻易相信所谓的神通

感应,我始终觉得学佛应该是一件很平易的事。但就在面对这张非常平易的相片时,我的内

心却掀起了一点也不平易的波澜。我急切地翻过明信片,我想后面一定会有与这位老人有关

的话语。果不然,背后工工整整地印着他老人家非常欣赏的两句古德法语:“亏损失败我取受,

愿将胜利奉献他。”

  我终于明白我流泪的原因了。不可思议的缘分让我在一段极压抑的时光里,遇到了照亮

我未来人生道路的根本导师。在往后的日子里,上师、还有这两句偈子,就像一把手术刀,

在我的心灵深处一点一滴地解剖着我的私心、我的贪执、我的愚痴。这种毫不留情的解剖,

让我渐渐地下定决心一定要摧毁灭尽那挣扎、喘息、翻腾了几十年的“自我”。

  再后来的日子便是在加拿大与学院之间来回飞度的。自从认识了法王、了解了学院,我

发现自己的心境有了非常明显的改变,特别是对上师的无限恩德体会得更加深刻。这种欣喜、

庆快,让我总想把一句古诗改头换面一番:同是窗前梅花放,别有净月便不同。今生能沐浴

在上师的清辉里,此生难道还会有比这更令人心旷神怡之事吗?

  我现在已有了出家修行的念头。不过许多大法师都劝我说“佛法不离世间觉”,他们可能

看我在现阶段以在家身份能更好地弘法利生吧。我想这一切还是随缘吧,但我实在不想再在

五欲翻滚的世间油锅中虚度光阴了。许多人可能会羡慕我的世间生活,但我最羡慕的却是像

上师那样,过一种自利利他、自觉觉他、自度度他的充满佛教慈悲、智慧情怀的生活。在我

看来,不信佛法的人倒有可能是这世上非常可怜的一群人。我们可以没有钱,可以没有权,

可以居无定所,可以食不果腹,但就是不能没有智慧!愚痴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犯罪!

  让我们都来羡慕智慧吧,并且最好都能追求佛法的智慧。如果这世上能有一轮慧日终日

亮堂堂地普照一切,那我们何愁人间还会有黑暗?在佛学院近万人的僧团中,我经常会看见

一些五、六十岁才出家的汉族比丘尼,心态平和而快乐地领取学院每月发给她们的八十元汉

僧生活补贴。每每看到这种景象,我的心里就悄悄地涌起一股暖流。但愿有一天,上师能给

我剃度的想法不会再是一个梦想。

  为了梦想实现的那一天,我还要继续跋涉在这光明而艰难的旅途上。



  车子快要接近泸定时,明兰也结束了她的叙述。看到一车人微微都有些困意,我便打开

车窗,让江风徐徐吹进来。远处的江面上,残阳如火,烧得一江都红彤彤的。想起明兰在旅

居国外期间,依然善心不退,又是在边远地区创办救助失学儿童的小学,又是为五台山佛学

院兴建电化教学设施,同时还能闻思正法且保持正知正见,这些对于一个拖家带口的女士来

说确非易事。

  正想到这里,明兰又一次悄悄问我:“堪布,我还是想出家。到学院后可不可以明天就给

我落发?”对她的要求,我一点也不陌生,因一两年前,她就萌生过这个念头了。正要回答

她时,她那个可爱的小女儿却着急了。小孩子一个劲地向我使眼色,又是摆手,又是摇头。

看着她那着急的样子,我不禁失声笑了出来,“怎么,舍不得妈妈吗?”“小朋友都有妈妈,

要是妈妈留在这儿出家,我一个人回到加拿大生活得多困难呀!没人管我,没人给我梳小辫,

您可千万别开许呀!”可能是受妈妈学佛的影响吧,小小孩子竟会用“开许”二字。她见我还

在笑,就更加起劲地对我说:“您暂时别开许,行吗?我在加拿大也学佛,等我长大了、学成

了,请您到加拿大弘法,那时我一定会同意妈妈出家,行不行呀?我想我们完全有这个能力,

我们全家原先就打算在法王已去过并赞叹过的夏日亲城里建立一个密宗道场呢。怎么样,堪

布?”看着她的紧张样,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恰在此时,横亘在江面上的泸定桥出现在

了众人眼前。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它吸引走了,我也只好暂时放下了这段因缘。不过我想,

也许有一天,这样的缘起会真的得到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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