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7 23:12:38
慈悲的魅力
在色达喇荣佛学院的汉族四众弟子中,有一位精通四种语言(汉、藏、英、朝鲜)、气质
独特的比丘尼,她就是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外语系的朝鲜族姑娘丹珍班玛。丹珍慈悲善良,
为人随和,言谈举止温文尔雅,给人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她的目光中还时常会流露出一种
不随波逐流的坚定与自信,也就是这种品性才使她得以在这雪域高原顽强地生存下来。
一九九八年,当时我的母亲因病正在四川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住院。有一天,丹珍班玛忽
然手捧一束温馨的鲜花,面带微笑来到病房探望我母亲。看到她来我不禁有些纳闷儿,她不
是去北京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到成都了呢?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略微低下头说道:“姐姐已为我办好了韩国国籍,她来接我去韩
国时,我从北京国际机场偷偷跑掉了。我实在不愿离开佛法兴盛的藏地。”
我不加思索地问她:“这样做你会不会后悔?”
她笑了笑,“上师,如果您听了我的经历,就不会有这种担心了。”
接下来,她便开始娓娓讲述起了她的学佛历程:
虽然出生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但我的祖籍却是韩国。我的父母都出生在南朝鲜,后来因
为朝鲜人民共和国被入侵乃至沦陷,我们全家才与许多鲜族同胞一道流亡到中国的延边地区,
所以那里便成了我的诞生地。我的父亲是一位教师,秉性正直,颇具一家之主的威严。母亲
则是一名典型的贤妻良母,性情温柔。也许是由于父母遗传基因所起的作用,我也养成了柔
中带刚的性格特性。
从小我就体弱多病,为此饱偿了病苦的种种折磨。但幼小的我却有着让大人都惊叹不已
的顽强承受力和忍耐力,每次生病我都不告诉任何人,只是独自默默承受,最后还是因遭到
父亲的呵责而被送进医院。七岁时,我第一次目睹了死亡,也品尝了失去亲人的悲伤。那次
与死神直接遭遇的是刚刚出嫁才一年多的大姐姐,她因难产而结束了年轻的生命。当时她的
女儿刚刚呱呱坠地,忠情的姐夫则痛不欲生,母亲也哭得死去活来,一家人都处于极度哀伤
之中,这是多么悲惨的一幕啊!自己的病与姐姐的死,使儿时的我便认识到人世间是痛苦的,
从而也令我更加同情、怜悯那些身陷苦难中的人们。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一家人从悲痛中慢慢解脱出来后,生活才渐渐恢复了正常。尽管全
家仍过着温馨和谐的生活,但是谁也不敢再提起故去的姐姐了。失去了一个女儿的父母对我
们姊妹三人更加疼爱,他们虽然很爱孩子,但爱的方式却截然不同:父亲引导我们走上人生
正轨,母亲则从生活细节上处处关怀照顾。我不仅在严父慈母的爱抚中成长,更在姐妹情深
之中充分感受到亲情的融洽与默契。两位姐姐对我的疼爱甚至超过了父母,她们处处体贴爱
护、细致入微地照顾着我。我能有如今的慈悲观,它的最初源头就来自于骨肉亲情之间这种
尽管范围小、但却同样令人刻骨铭心的爱。
在爱的怀抱里生长,又蒙受着爱的薰陶,这种温馨的情感一直陪伴我到入学以后。读书
时,大多数时间我都是独自一人畅游在知识的海洋里。也许是与生俱来的习气吧,所有的东
西中我最喜爱的就是书了,无论是假日还是佳节,我总爱捧着书看,因此,不爱表扬人的父
亲也悄悄对母亲说,“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书成了与我形影不离的好伙伴,而在这些好
伙伴中,最受我宠爱的要算是有关品行方面的书籍了。那时我总爱将一些对自己有启迪性的
好语句抄在笔记本上,诸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顺境的美德是节制,逆境的美德是坚韧,
这后一种是较为伟大的;没有单纯、善良、真实,就没有伟大;纯洁的灵魂是世界上最珍贵
的东西;反省是一面镜子,它能使我们的错误清清楚楚地照出来……每当闲时打开本子去品
味其中的含义时,便觉得这实在是一种最好不过的享受了,这些至理名言常常都会让我产生
受益匪浅之感。我还经常和当教师的两位姐姐探讨人生观与世界观的问题。有一次,当我看
见“要散布阳光到别人心里,先得自己心里有阳光。”这句话时,就跑去问姐姐这句话的含义。
教日语的姐姐说:“比如,我要教别人日语,首先自己必须有一定的日语水平。如果我对日语
一窍不通,那怎么可能向他人传授呢?”我似乎有些明白,便对姐姐说:“我也要将我的善良、
仁爱之心传给人们,让每个人都能拥有爱心。”姐姐听后笑了起来,也许她当时是笑我的天真
与单纯,因那时的我才不过十二岁。
后来,将家安在长春的二姐将我接过去,所以高中、大学的七年我都是在长春度过的。
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二姐夫与知书达理、贤淑能干的姐姐十分般配,他们的婚后生活也算
和美,他们还为我提供了舒适安静的学习环境。由于姑姑与我姐姐都是日语教师,再加上自
己的语言天赋,我七、八岁时就开始学日语,初中时便可以与她们进行日语对话了,故而在
报考大学时我自然地就选择了日语专业,并于八七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东北师范大学外语
系的日语专业。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在我读大学期间,姐姐的生活却发生了原先谁也无法预
料的变化: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一心忠爱的丈夫会有外遇!最后的结局只能是以姐姐饮泣含
泪离开八岁的女儿、前去韩国定居而告终。我一方面为姐姐的不幸而伤心落泪,然而另一方
面最令我痛心的却是尚未成年的外甥女,她可算是这场婚姻悲剧中最无辜的受害者了。
那时我已渐明世理,我已能感受到其实人人都需要爱,可能真正无私奉献爱的人却实在
太少太少了。男女之间的情爱无论如何都必将以痛苦而告终,就算两人情投意合、情真意切,
一旦一方突然离世,那又将带给对方如何的痛苦呢?以我的大姐姐与大姐夫为例,倘若双方
感情不和或一方不贞,那他们的婚姻之路走到半路就会分道扬镳。如果一对夫妻没有子女倒
好,否则,离婚对孩子的终生都会造成严重的不良影响。父母对子女的爱可谓是无私而伟大
的了,但仔细一分析,我们便会发现这种所谓的伟大之爱同样也摆脱不了痛苦的本性。这可
算是学佛之前我对人生诸苦的初步认识吧。
大学毕业后,我一边在父亲麾下的中韩合资公司帮忙,一边准备赴日留学。那时我的志
向还十分远大,想先去日本留学,再去韩国留学,之后在日本或韩国定居。我虽早就视名利
淡如水,但却总想在事业上有一番作为,我梦想着能成为一名志士仁人,能将慈爱的思想传
播得更广、更远,这是我始终不渝的一个愿望,对于它的最终实现,我也充满了自信。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这期间我却不经意间就走上了一条不同寻常之路。一天,我随手
翻阅姐姐留下来的几本书,突然看见了一本佛教丛书,信手打开,“佛陀的慈悲”几个醒目的
大字顿时映入眼帘。一气呵成读完全篇后,我居然被感动得泪流满面,这种震动让我不由得
就开始潜心研究起佛学来。这不期然推开的佛学一扇窗口,却让我从此得以窥观那如明月遍
照千江一般的佛理。它不仅照亮了行人的夜路,而且还散发无限的清凉,驱除掉人们内心无
明的燥热。这其中特别吸引我的便是佛教中所提倡的毫无偏袒、毫无执著的慈悲心,这种悲
心与我小时就一直向往的人生最高境界是多么的不谋而合!而多年来的人生经历已使我认识
到依靠世间的一切情智都无法根本达成这一理想。现在看到了佛陀所指出的人生方向,这怎
能不使我跃跃欲试地想在他老人家引领的菩提大道上畅游一番呢?于是我便有了出家学道的
愿望。
我先是放弃了留学,这当然不可避免地遭到了父亲的严厉训斥。当我最终将出家的想法
公之于众时,毫无疑问,这必然会引起整个家族的一场轩然大波。平日通情达理的父亲一怒
之下竟然举手打了我一耳光,而母亲则不住地暗自流泪。我委屈地跑入房里大哭起来,但我
心里却很明白,父母这样做是因为他们对我太执著了,我也不忍心让他们为我难过,于是我
不得不暂时放下出家的念头。
一九九二年底,我去韩国看望姐姐,结果姐姐又向我展开了另一轮攻势,只是她的方式
比较婉转一些。她带我到最高级的饭店进餐;到最文明的学校参观;到最繁华的超市购物;
到最优雅的寺院朝拜……我知道姐姐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想让我留在韩国,最后能跟她一起
住在风光旖旎、环境幽静的乡村别墅里。但已铁了心学佛的我还是要对姐姐说:“姐姐,您不
要费心了,如果说对这一切我毫不动心,也许您不相信,可是我所追求的的确不是舒适的物
质享受。当然,假如我现在没有学佛,也许我会留下来,因为韩国人的彬彬有礼、城市的一
尘不染确实很让我喜欢。可如今不同了,因为我已经学佛了,我心里自有更好的精神追求。”
姐姐深情地望着我说:“月玉,姐姐了解您,也尊重您的选择,但在这里也可以实现您的愿望
啊。只要您肯留下来,您的一切要求我都答应,您可以上韩国最好的佛学院去读书。”“姐姐,
韩国虽有佛法,却不是很兴盛。我想去西藏参学、求法。”姐姐一愣:“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呢?西藏那么苦,您如何能受得了?”“我能。”“月玉,您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我所经历的遭
遇才使您产生了出家的想法?”“姐姐,我不是那样消极的人。人们往往都认为女人容易一时
冲动、感情用事,但您的妹妹是理智的。”我又笑着对她说:“姐姐,您知道佛教对我最有诱
惑的地方是什么吗?那就是慈悲的魅力。”姐姐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拿您没办法。”
在韩国小住两个月后我又返回了家中。为了减轻母亲对我的依恋,我毅然搬到公司里去
住。一次,母亲来送午饭,把饭盒放在窗口她就走了。走到窗前,看到母亲边走边用手擦眼
睛的背影,我的泪水就忍不住地涌了出来。我在心里默念着:妈妈,但愿您能理解女儿的心
吧。
一天,母亲又来看我,她慈祥地对我说:“孩子,你想去就去吧,只要你快乐就行。”听
到这话,我一下子就扑到妈妈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一九九四年,我拿着父亲让我出国的一笔钱,去了趟拉萨。在那里住了一年多,期间也
开始了藏语的学习。姐姐知道后又专程从韩国赶到拉萨看我,那时我已决定要出家了。次年,
在听到色达喇荣佛学院法王如意宝的功德后,我便毫不迟疑地来到了佛学院,开始了正规闻
思修的出家生活。
虽然住的是简陋木房,吃的是糌粑酥油,但我的内心却很安乐、很宁静。我继续深入研
究究竟的慈悲与爱心,并且在日常生活中也慈爱地对待周围之人。姐姐听说我来到色达喇荣
佛学院后,便立即飞抵成都。当有一天我听到姐姐在院子里用朝语喊我的名字时,不禁大吃
一惊。赶忙冲出去一看,果然是风尘仆仆的姐姐。她一见又黑又瘦的我,眼泪也夺眶而出,
我们姐妹俩抱头痛哭起来。
姐姐无论如何也要将我带走,最后我好说歹说才算暂时说服了她。但哪里想到她回去后
就开始为我办韩国国籍,把一切办妥之后就专门在北京等我。我想,作为一个资本主义国家
的公民,象姐姐这样拿出五六万人民币为妹妹办国籍,这种情况恐怕在整个韩国都是首屈一
指的了,如果再不去解释一下就太不近人情了。于是我便到北京去见姐姐,并千方百计地向
她解释。最后姐姐只让我说一句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当我说出“我不能去”时,姐姐立刻昏
了过去。醒过来后,姐姐脸上挂着泪珠说:“算了月玉,我不勉强你了……”
也许很多人都无法理解我的抉择,不过我却可以告诉您,这就是佛法的魅力、慈悲的魅
力。我舍不得离开慈悲的上师,也不愿放弃听闻密法的机会。
今天,我的家人全部都已侨居韩国,他们都在那里日夜盼着我……
我早已下定了决心,此生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把得自于佛陀的悲心与智慧广为传播……
听完她这番富有感情色彩的历程,我不禁也有些感动。我暗自思忖,她没有出国实在是
明智的抉择,因为尽管国外的条件会十分优越,但对修行者来说,却有种种闻思上的不便。
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藏地确确实实才是修行的最佳圣地。
我经常都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如今的时代里,想游刃有余于世间八法的徒众可谓多之
又多,而真正想入佛法之宝山去探奇览胜的行者可谓少之又少。长此以往,佛法那永不磨灭
的慈悲魅力又有几人能领略到呢?
故而我才要真诚祝愿丹珍班玛,希望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要离开具德善知识教授的甘
露雨。这样,她一生所向往的慈悲之花就会盛开得越来越鲜艳夺目,越来越芳香扑鼻……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7 23:13:28
斩断情缘
----圆观 曲阜师大 本科
有一次在成都中央花园,正当我们一行人在花园的草坪上静静体味四周静谧、祥和的氛围时,两个年轻的姑娘绕过喷泉来到我们面前。一见面她俩就要皈依、出家、取法名。详细了解以后得知,两个姑娘一个来自山东,一个来自东北。来自山东的女孩当时穿着一身蓝套装,黑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明亮的双眸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那里面蕴含着的朴实、诚恳。出家的事当然得另当别论,但皈依取法名的事我立刻就答应了。当时我手上正拿着一本书,一低头就瞅见了“观音”二字,于是两个法名自然就有了着落:一个叫圆观,一个叫圆音,那个来自山东的女孩就是圆观。
后来没过多久她们就来到了学院,几个月后圆观就出家了。两年多来圆观的闻思一直很精进,人也挺谦和。每日悄无声息地跟着大众一起听闻经论、修身修心,你根本看不出她是一个毕业于山东曲阜师范大学英语系的本科生。对她而言,舍俗出家并非易事,一般人中又有多少能斩断凡情羁绊呢?但就像我经常说的那样,佛法的伟大就在于,当它真的走入一个人的心地中后,一切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便都有可能在一个以佛法调伏了自心相续的人身上发生。
不信的话,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圆观的经历吧。
我自幼随姥姥生活,直到上小学后才离开。姥姥只是一个普通的劳动妇女,也不懂太多的佛法理论,但她纯朴善良、乐善好施,一生与人为善。在我们家乡,佛法并不兴盛,只能听闻佛名,难以见到法僧二宝,但姥姥的言行却自然而然地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播下了学佛的种子。而且在姥姥年轻时,她就曾动过出家的念头,只因慈悲幼子而未能如愿。如今一生吃斋拜佛的她已年逾九十,但仍精神矍铄地每日念佛不已。
时光飞逝,转眼间我已到了十七岁。那年我被本省的曲阜师范大学英语系录取了,从此成为了一名儿时就梦寐以求的大学生。记得上大学时,外系的同学都非常羡慕我们。想想也是,数学、物理系的同学每天有做不完的习题;生物、化学系的同学每天有做不完的实验。而我们——英国语言文学系的同学,整天都可捧着一本外国小说看。刚开始时,我也曾半骄傲半鄙夷地对一脸羡慕之色的外系同学说:“知道吗?这就是我们的专业!你以为看小说不头疼啊?那得用全身心去体验,多累人啊!”然而时间久了,便开始有些觉得小说所写的怎么越看越没味、越看越无聊。因为我发现这纸上的情感终究难以力透纸背,它们全是千篇一律的情感造作,全是作家或天才或平庸的以假乱真。我倒是很佩服那些作家们,一生都在抱着一些大同小异的爱情故事翻来覆去地变幻给我们看。同时,我渐渐意识到,人的情感原本很苍白,越是引无数作家竞折腰地去描摹它,越是让无数才子佳人堕泪纷纷地感怀它,就越证明了它的苍白,所以人们才会添油加醋、涂脂抹粉一番,为的就是掩饰。
不再为小说的情节哭天抹泪后,我又把目光转向社会科学及宗教方面的书籍。泛泛地浏览了一个大概后,我突然有了一个感觉:大概姥姥整天挂在嘴边的什么“缘分”呀、“因果”呀,可能的确是不虚吧。因为所有的书中,我唯独对《六祖坛经》印象极深,而且没来由地就想:“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出家专门精研佛法呢?”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山东德州市的某家银行从事国际结算部门的工作。这时可能是福报现前吧,银行丰厚的工资、奖金、福利待遇使我成为别人眼中的“白领丽人”。说“丽人”可能有点过分吧,不过周围的同事倒是对我一片恭维,什么“仪态端庄”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呀等等。这样,我的身边便很快聚集起一大群追求者。
但我想我一定会让他们失望的。因为自从看《六祖坛经》而萌生出尘之志后,尽管自己对佛法大意一窍不通,但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种声音在提醒我,姥姥当初就是因为舍不下儿女才放弃出家念头的。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但至少暂时还是不要自我拖累吧。况且在我心中,婚姻并没有什么意义、乐趣。女人除了结婚生子、维护家庭外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立身之处了吗?所谓“天生我才必有用”,我倒也不图什么经天纬地之举,但我总感觉自己的一生,特别是自己生命的潜能,应该不会在生儿育女方面来个大爆发吧?
但是一个单身女人在中国一个小城市的独身生活,肯定是不会让好事者们善罢甘休的,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强大的世俗压力,家庭和社会都不允许我不结婚。看来要想不委曲求全就只能远走他乡了。于是我选择了考研,到另一个城市去备考以躲开这闲言之海。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了边工作边学习的生活。每日在卖力工作、点灯苦读之后,夜对静空皓月,总是不期然想到家乡,想到姥姥。一想到姥姥,便想起她天天念诵的“阿弥陀佛”圣号,于是,一种久已淡忘但又始终隐藏心间的佛教情结便悄然浮出了……
再把佛经拿出来看,一种从未系统接触过的崭新人生态度、世界观、宇宙观,便以令人目不暇接之势向我涌来。有些措手不及,但苦空无常之理头一次算是深深地在我心中扎下了根。
九七年香港回归祖国之日,在我也像是自己回归佛陀教化下的大家庭之始。这该是怎样的一个不可思议的缘起啊!一位居士告诉我,一个从四川色达喇荣佛学院回来的出家人在她家,问我要不要去看看。我不但去看了,而且还正式皈依了三宝!个中因缘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总的感觉是:一看到他那一身我从未见过的红色藏传佛教的僧袍,我就禁不住在心里感叹道:太熟悉、太亲切了……
从此我开始真正闻思起来。
记得在看了福建莆田广化寺印行的《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大悲心陀罗尼经》后,我生起了很大的信心。为将法雨遍布,我将此经咒广传亲朋好友。结果有两人原先患有很重的疾病,在依法修持后竟都取得了非常明显的验相。原想与他们结个善缘,没料到受益最大的最后还是自己,因我的信心从此更加增上了,便天天按经中规定的仪轨持诵起大悲神咒来。
有一段时间,我还经常把《金刚经》中的“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等揭示般若甚深空性义理的话放在心上、挂在嘴边,当作揭示人生无常、梦幻空花的一个座右铭。熏习得久了,有时真的是对名利地位、世间享乐视若浮云了。端起一碗饭我就在想,“是谁在吃它呢?如果是我在吃,一口气上不来,我又跑到哪里去了呢?如果不是我在吃,又是谁在吃呢?”不仅如此,每当撕下一页日历,我就会问自己:“如果无常此刻就降临,我做好准备了吗?”
越是照佛法的义理思维,越是感到人生太难得、佛法太难闻了。我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懂世间人了:难道你们的灵魂就已麻木到根本感觉不出生命每天都在无意义地流逝,我们的寿命也因之每天都在无价值地缩短吗?
不为探求真理,生存于此世间又有何益?
九八年的春节,我一人来到了观音菩萨的道场、四大名山之一的琉璃世界普陀山。在这里,千步沙的细软令我心旷神怡;大海的潮音让我彻夜难眠,在它力敌千军的澎湃之中,我的心帆一次次鼓荡而起,在这海天佛国纵横游弋。特别是在看到出家人调柔寂静的生活后,内心的长久症结被再次触动。我仔细地思考了一番这个问题,觉得既然已感到留恋世事凡情无义,那为何不干脆快刀斩乱麻,一把拔去这情缘之草,再不要让它在心头蔓延呢?也许我这一生没遇到过什么挫折,涉世也未深,当违缘到来时,可能自己出家修行会碰到很大障碍。但我想,假如一个人真的生起了出离心的话,那他一定会在厌离五浊恶世的情感催逼下,必定精进闻思修、护持正念,不懈地对治烦恼,而不可能在散乱中度日。特别是在一位具德上师的指引下,他的这种无伪的出离心一定会被上师调化成证道成佛的菩提悲智。
那么我对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还有哪些尘情凡缘足以让我为之退失无上菩提心并心甘情愿地沉溺六道轮回呢?以前读《楞严经》时就曾发心出家以求偿还无始宿债。如果再蹉跎犹豫,旧债未还,新债又来,我一个小小女子在生死面前能担待得了吗?
轮船渐渐驶离了普陀,我的心还在观音像前徜徉着。低头一看,正见一道道轮船驶过时划出的波浪、浮泡。脑海里倏的一下就浮现出《金刚经》的尾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脑子里正想着这首偈时,天上突然降下万道阳光,抬眼一看,原先雾蒙蒙的天空此刻云蒸霞蔚,放眼一望,只见云开雾散日正来……
九九年藏历正月,我终于按照自己的心灵之约,如期奔赴了色达喇荣的佛学院。
在这闻思了一段时间的经论后,我下定决心在这里出家修道了。如今我在学院每天都畅游在佛法这深广浩瀚的慧海中,只恨自己不能一下尽饮其中之甘露妙味。同时也更加祈愿更多之有缘人,特别是有一定人格基础、一定分辨能力、一定知识积累的知识分子朋友们,也能跟我一道投身到佛教慈济众生的事业上来。
因为我总感觉,只有佛法才能让我们“天生我才必有用”;只有佛法才能让我们最终对得起自己的一生。
圆观在雪花纷飞的严寒时节来到圣地求学,并从此过上一种清净闻思的生活。对做出这种选择的人,我只能用“智者”二字来评议,而且我坚信他们也堪当这一称谓。这些年来,圆观一直在以精进心不懈修行,如果能持之以恒的话,我想她一定能成办自己今生来世的最大心愿——脱离轮回生死苦海。
佛陀在《宝积经》中说:“智者随功德,以此成诸事。”如果我们能随顺一切真正功德的话,那我们则可无事不办。我们所见到的很多城市里的年青人,尽管也说修行、修心、闻思之类的话,但一到实际境况当中,碰到关乎感情、家庭、工作、钱财之类的纠葛,他们的“修行”便马上转入口头学佛之列,心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地投入世间八法中。说实在话,城市里浊浪滔天的红尘景观实在很难造就一个修行人,所以我才在心里对圆观的斩断世俗情缘之举数数生起欢喜之心。
有一首表达我自己喜爱寂静生活心态的偈子,总是不由自主地就从心间流露而出:
忙忙碌碌人群中,无有修善之良机;前往寂静山林中,精进勤观自明心!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7 23:13:56
从中校到佛子
----张永存 某军校 本科
世间人只要了解了佛法僧三宝所具有的不可思议的功德,而且自己满怀正信地信赖这种功德,那么无论我们遇到任何违缘或痛苦,甚至面临身堕恶趣的巨大灾难,三宝也会不遗余力地救护我们,直至我们解脱为止。千千万万这样的实例都在我们身边发生过,这一点谁也不可否认。《宝性论》中叙述了三宝的六种殊胜功德,其中之一便是三宝具有不可描述、无法揣测的殊胜能力。这种能力在帮助人们离苦得乐的同时,也使无数的受益者趋入了佛道。
曾为海军中校,现转业到地方的山东威海市的张永存居士,就是这许多感受到三宝的力量,并进而趋入佛门中的一个。
刚参军时碰到的一件因果报应的事,至今我还记忆犹新。我的一位战友在中越边境自卫反击战打响时,刚好回家探亲,突然接到参战命令后便火速归队。归队途中,一位老人向他乞讨,想到即将奔赴战场,生死未卜,这位战友便只给自己留下一点路费,而把剩下的津贴费全部送给了老人。老人高兴感动之余,便将珍藏多年的一枚古钱送给了他。他一回到连队便马上投入紧张的战斗,在一次争夺某高地的激战中,这位战友突然中弹倒地。当他很久之后慢慢苏醒过来时,只见周围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战友们的尸体。他发现自己的左胸也轻微受 了点儿伤,并稍微感到有些疼痛。用手一摸,这才发现子弹正击中放在左胸上衣口袋里的那枚古钱。万幸的是,弹头只穿透了一半,这才保住了他的那条小命。这正应了那句老话:好心有好报。看来因果确是不虚,这件小事就足以证明善恶有报。
说到我自己,从小到大兴趣都很广泛。记得在部队或在军事学院期间,我曾研读过许多著作,既广泛学习了军事科学理论、战争史等,又对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作了系统研究。由于受战友那件因果报应之事的影响,我还对佛教的大小乘经典、儒学、道教及其修炼方法、 《周易》、气功等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研究和探寻。多年的研读分析和生活实践使我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唯有佛陀的教法才能正确圆满地解答各种人生和社会问题。
接触佛法前,家里曾在短短的几年间陆续发生了:儿子抽风几近死亡、母亲去世、父亲得癌症,以及儿子在刘公岛游玩时,从高处坠下和落海被淹等许多危难及让人深感痛苦之事。这么多突发的灾难让我不得不在身心疲惫之时,开始注意寻找远离这些烦恼痛苦的途径。
直到一九八九年,我才有机会初次接触到佛学书籍,从一开始研读学习《金刚经》、《六祖坛经》起,我的身心便立刻得到了放松和安宁。更想不到的是,我们全家也变得处处平安 吉祥了,这让我初步感受到了读佛经的利益。
一九九五年,在越来越多地受益于佛法的甘露后,我发心皈依了佛法僧三宝。妻子刚开始时很不理解,她认为看看佛经、念念佛号也就可以了,没有必要非要正式去皈依三宝、守持五戒。而我经过学习和亲身体验,深知皈依三宝是十分必要的。难得的人身幸遇佛法住世,生命将因此而不再虚度。因为一切世间与出世间的利益,从根本上都来源于皈依三宝的功德。更何况皈依三宝也并不影响我在部队的工作,又无害于家庭生活,反而能增长智慧和福德资 粮。面对这么多的利益要是再不皈依,世上可能没有比这更糊涂的事了。妻子一时不理解并不要紧,我想还是让事实来说话好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三宝的信心也越发增盛起来,而我所遇到的一切大小事情,也均能如愿以偿地得以解决。妻子的认识便也随之不断地有所提高,渐渐地,她对我的读经以及应邀为他人讲经等行为开始不再阻拦。她本人是做小生意的,由于内心对三宝有了一些信心,也学习了一些因果道理,懂得了善恶有报,便自觉地开始文明经商,不再像有些店主那样随意欺诈顾客、投机、偷漏税。结果这样做反而使她赢得了越来越好的信誉,生意也越做越红 火。儿子由于幼时患病抽风,后来又多次面临一些急症的折磨,因而智力、反应等方面都受到很大的影响,学习成绩一直不好。近年来经过我的不懈努力,他也最终发心皈依了三宝。像他这样的社会生活中的弱者,多亏恒时得到三宝的加持,否则真要成为社会的弃儿了。如今的他已基本恢复到正常状态,学习成绩也大有提高。妻子在看到家人皆因皈依三宝而各得其乐后,也高兴地进行了皈依,并开始学习佛法。结果没过多久,她的脾气、性格就大大地改善了。这样,我们这个家庭便初步具备了佛化家庭的雏形。
且不用说甚深的佛法道理,单是我日常学佛过程中的一些见闻觉知,就已让我对三宝的功德深信不疑。记得有句老话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对我们当兵的来说,当然就更能体味“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话的意味了。日常生活也是如此,一个人在有了正确的目标后,平时就得多努力行持,否则事到临头就来不及了。一九九七年春天的一个早晨,我们乘车准备到山东荣成石岛的法华院去。刚离开威海市区,我们所坐的那辆中巴为躲避一辆正面撞过来的吉普,急闪到路边。结果因车速过快,中巴一下子翻进两米多深的沟里。车 子连翻带撞地滚动了两周半才停下来,乘客都被震得晕头转向、惊惶失措。而一路上,我一直翻看佛协办的《法音》杂志,口中还默念着“阿弥陀佛”。正当车要翻的前一刹那,我的眼前忽然变得很明亮,内心也格外坦然,没有一点恐怖感。翻车后过了一阵,人们才开始渐渐地清醒过来,慢慢地从车里一个个地爬出来。等爬上公路,大家都面面相觑、惊魂未定、呆若木鸡。最后清点现场,发现同车二十多人除两人被划破一点皮外,其它人均安然无恙。大家都感到很幸运也很惊奇。不过我却因此而想起释迦牟尼佛往昔在因地时,曾为大商主率领 五百商人去海中求宝的事。当时他们的船在途中遇险,海中掀起巨浪。当狂涛即将打翻商船时,大商主念起了佛号,结果众人皆得以平安。这时临座的小伙子见我仍在念佛号,便感到十分好奇。我对他说:“佛经中说过,遇到危难的时候,哪怕有一人忆念、称颂佛菩萨的名号,佛菩萨都会寻声而至、慈悲救护的。”同车的人听说后都开始议论纷纷:遇到这样的车祸却能化险为夷,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许多人因此开始隐隐地感觉到了念佛的神奇力量,便向我询问起一些佛法的道理,最后还有一些乘客由衷地感谢我在关键时刻一人念佛使全车受益。 结果,同车的人在经历了这次车祸后,有不少随即也皈依了三宝。事实使人们深受启发,而我对佛法的信心也因之变得更加坚定。
还有许多耳闻目睹的实例,我也无需过多列举。总之作为一个新时代的人,我如今已过不惑之年,军旅生涯也有了二十多个年头。我这一生可以说是读破过千卷书、行走过万里路。从中校到佛子,我对佛法如此信赖,如此钻研学习,这难道是“迷信无知”四个字就能简单概括得了的吗?如果佛教不能利济社会、利益世人,那么千百年来,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谁还会如此前仆后继地去皈依三宝并追求佛法的智慧呢?多少志士仁人为求得对人 类自身的认识、对我们所生存的世界真相的认识,上下求索、矢志不渝。可是要想彻底弄清楚这些问题,只有皈依三宝、闻思佛法,舍此别无他途。
我的经历使我得出这样的结论,愿我的结论能引起更多人的思考。
张永存以他军人特有的坦率,讲述了有关三宝在危难中带给他安详、平安的事例。其实坦率地说,只要自己有恭敬心,三宝的加持和力量随时随地都在跟随我们。我的记忆当中存储着非常多的关于三宝给予众生快乐乃至生命的事例。比如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叫智洛的人,他曾亲口向我讲述过他的一件真实经历:他原先是一个非常恶劣的残暴之人,在那个特殊的动荡年代,他积极地残害别人,手段极其毒辣。结果恶有恶报,他的残暴激起了村人的反抗,有三个遭他污辱、毒打的人,准备在他必经的回家之路上收拾他。他们原计划先砍断智洛的脚,然后再剥光他的皮,让他慢慢地在折磨当中痛苦而死。三个精壮的小伙子干掉智洛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智洛在路上先看到了那三个人的影子,便急忙躲到一棵树下。那一阵子,他的身上经常携有手榴弹,智洛原先打算用手榴弹炸死那三人。但就在他刚要拿起手榴弹的瞬间,智洛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平时他虐待众人的惨不忍睹的场面。猛然间,智洛害怕并忏悔了。他在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三宝真的存在的话,今天就给我留一条命吧,我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在瞬间产生的念头却挽救了智洛的命——那棵树其实根本藏不住人,但那三个复仇者在距离很近的情况下,就是对树下的智洛视而不见!
不过,许多人即就是遇到了违缘也想不起三宝。如果在危难中向三宝求助的话,我想它一定不会令你失望,至少也会带给你安慰。现在居住在色达县城的智洛对此就深有体会。
关键是对三宝要有纯洁的正信,否则我们就无法与它感应。在这一点上我们应牢牢记住《水木格言》中的一首偈子:“三宝加持无量,然无信心岂护;大海中水纵多,燕子无法解渴。”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7 23:14:32
佛学伴我人生路
人的种种爱好一般都和前世的因缘有关。比如我吧,从小就喜欢各种鲜花,现在依然如
故。每到春暖花开的时节,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身心沉醉在蓝天绿草花丛中,任心绪
随着铺满整个草原的花香而纵横飘荡。我们藏人有句谚语:“痛的部位摸得多,喜欢的地方说
得多。”对我来说,正因为喜欢鲜花,故而平时在言谈或写文章时,也就多次不厌其烦地提到
过它们。不仅如此,对花的喜爱在我已不仅仅是叶公好龙般地纸上谈兵,而是深入到亲自栽
培与多方研讨的地步。
尽管现在的色达已近秋天的尾声,但我的书房里仍然花香一片。特别是今天,道友们送
来了许多盆鲜花,有吊钟、鸡冠花、郁金香,还有不起眼的太阳花,一下子,我的家里便与
窗外的花的庭院无有区别了。能在写经读书之余享受花的芬芳,实在是人生难得的境遇与消
遣。
在这样的氛围中开始向朋友们介绍圆语的求道生活,希望一缕花香加上几瓣心香,能让
大家在各自书斋淡淡的清明灯光下,共同体味到一种虽稚嫩但却坦诚向上的心迹。
时间,永远是速度比赛中的冠军,还没容我回过神来,大学四年就已从身边悄然走过了。
这四年里发生了太多让我今生今世无法忘怀的事,然而,能让我生生世世受益无穷的却仅此
一件——我终于进入了佛门。
说来惭愧,其实在我还上小学时妈妈就想把我往佛门里引。可刚刚迈进去一只脚,我就
停下来了,因为课本上讲世界上是没有佛菩萨的,而且还加上了许多似乎合理的分析。再看
一看寺庙,虽说香火旺盛,但人们大多抱着求发财、升学、富贵的心理。我的确看不到什么
殊胜之处,所以十几年来,就一直骑在门槛上,有难关的时候就磕头作揖求佛菩萨保佑,一
过了关,就不再有什么举动了。
直到上了大学,认识了更多的人,了解了更多的事,自己的思想也成熟了许多以后,我
才发现自己这十几、二十年来真的是一帆风顺:学习一直名列前茅,身体又健康,视力也好
得令人羡慕。想到这些,我这忘恩负义之人才猛然回过一点儿味来,看来这些一定与妈妈多
年来的学佛有关系!尝到甜头的我对佛法的态度这才有了一点改观,但仍然无法生起足够的
信心。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大三后,在我先后两次到色达喇荣佛学院以后,才得以彻底扭转
过来:我终于坚定了信心,迈入了佛门。
老实讲,第一次到学院,九成是出自对雪域风光的向往、对风物人情的好奇,根本没想
到会有这样大的收获:我见到了真正的修行人。在汉地,出家人给人的感觉要么是清闲悠哉,
要么是消极避世,除了少数虔诚的佛教徒外,一般难以让人对之生起恭敬心;而在这海拔四
千多米、氧气稀薄的高原上,我见到的每一位修行人都在乐观、积极地精进修行,看到他们
法喜充满的样子,真让人羡慕。不过他们生活条件的恶劣却使人心生畏惧。别的不提,单说
用水吧。这里僧众比较多,加之上课时间又排得很满,众修行人得在自己的小木屋里非常紧
张地烧牛粪做饭,但烧饭用的水却要在山下大经堂旁的龙泉井去提,这来来回回如打仗一般
挑水的辛苦终于让我也逮着机会尝了一次。那天傍晚,屋里又没有水了,我便和一个阿姨自
告奋勇地要去提一壶水回来。哪知到了泉水边才知道还要排队,而且由于气温低故而水流很
小,要等很久才能盛满一壶。好不容易轮到我俩了,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没想到周围的
地面上全都是冰,一不小心“嘭”的一声就滑倒在地上。阿姨刚想把我扶起来,不料她自己
也不留神摔了下去。还没等我站直,结果我又滑了一跤,倒了下去,膝盖骨磕得乒乒响,我
一下子大哭了起来,心里埋怨道:太苦了!可水还是要接的,最后我干脆跪在地上等水壶盛
满了,才小心翼翼地连爬带移地挪到了路上。“真修行人的生活我算是领教了。”我一边抹着
眼泪一边暗自感叹。后来,我和阿姨一路走一路歇,一人拎一会儿,才终于提回了那壶水。
打那以后,我用水节省多了。
从学院回到汉地后,我想到了很多。虽然学院的生活条件恶劣,但佛法的力量却能够吸
引这么多的修行人,看来这一定是非常殊胜的法门,否则何以有如此的凝聚力呢?想到这,
我的信心慢慢地生了起来。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的心一直很平静,周遭的一切好像都不能
让我的心动荡一下,我成了自己的旁观者。我不再一味执着别人孜孜以求的东西,一切处之
泰然,结果我并没有失去什么,一切反而随缘而至。从此,我更加宽容不同的人……我自我
感觉这一切真是非常奇妙,在学院只短短地闻思了几天,但不可思议的加持却影响这么深远,
我不得不相信了佛法的力量。
然而有了信心还不算进了门,只是有了入门的资格。真正的入门是第二次到学院时。这
一回,我看到了在现今校园里你无论如何也见不到的一幕幕:上师走进经堂时,所有的僧众
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向上师行注目礼,等上师登上法座后,大家才都又迅速地坐下来。闻法
时,众人都是毕恭毕敬,绝对没有半点敷衍;课堂上,每一位修行人都在全神贯注地聆听上
师的讲课,绝不会有开小会、看报纸等现象;下课时,当上师从法座上站起来时,大家也全
都马上起立、双手合十、弯着腰,一直等上师走出经堂后才收拾书包。最让人吃惊的是,这
些修行人不仅对上师很恭敬,而且相互之间也是恭恭敬敬的,当他们要从别人面前经过时,
总会将腰弯成近九十度,而且非常小心地不踩到甚至不跨过别人的物品。是什么让他们做到
这些?思前想后,我只能说是佛法,甚深的佛法!只有佛法才可以将人熏陶成以一种无缘大
慈的慈悲善待他人、善待一切众生,同时又虚怀若谷,谦卑自处。
回到学校后,我开始如饥似渴地阅读从学院背回来的法本。读了《百业经》以后,我深
信了因果不虚,从此举止言行都很注意,唯恐造下什么恶因;读《大圆满前行引导文》时,
文中对“人身难得”的透彻剖析使我受益匪浅,从此更加珍惜时间、刻苦精进;细读了《入
菩萨行讲记》后,我懂得了如何对治烦恼,虽然并不能一下子根除,但现在每当烦恼刚刚生
起时,我就能很快地制止住它们;在读完《入中论·日光疏》上册的最后一品时,我突然间
喜笑颜开,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思量,可能是了解了大中观的甚深空见后,不自觉的
法喜流露吧;我还读了《窍诀宝藏海》、《格言宝藏论释》、《悲惨世界》等一些法本,深感佛
法的博大精深、殊胜奇妙、不可思议!特别是在读了《悲惨世界》后,我再也没有主动吃过
一块肉,而且常常放生。
至此,在佛门前徘徊了十几年的我才真正地步入了佛门,真是不容易啊!我此刻才深刻
体会到了“佛法难闻”的真义。再环视现在的环境,显而易见,这样的世俗人生很容易让人
走上歧途,白白浪费难得的人身。于是,我从心底为那些与佛法擦肩而过的人感到遗憾;为
自己在佛门前的徘徊良久感到惭愧;更为自己终于走了进来而深感庆幸。
朋友,如果您现在正在佛门前观望,似以前的我曾经在佛门前徘徊的话,那就请您把握
住这难得的人身,珍惜这宝贵的时光。别再犹豫了,大步跨进来吧!这才是您生生世世最正
确的选择。
我和所有佛门中人都将随喜您的选择,并欢迎您的归家到来!
圆语的早先经历可能与大多数知识分子并无太大差别,但两趟学院之行却使她下定了决
心,并最终走上了求法向佛之道。在学院的所见所闻融入了她的内心相续,使刚过二十岁的
她就幸运地比大多数同龄人早一步跨入佛门,并开始专一修行。这样的生命方才可谓“路逢
剑客须呈剑”般尽其全体之大用。千万别等老糊涂了,那时即就是想清醒学道也不可能了。
清顺治皇帝十几岁时就善根萌发,二十余岁时皈依佛教。他曾写过一首诗,寄语世人莫蹉跎
岁月等闲过,其中有句曰:“莫道老来方觉道,孤坟多是少年人。”若能从两方面圆解顺治之
义,则精进修道必指日可待:其一,人生无常,莫空恃年轻气壮。其二,大道通天,应尽快
扬鞭,莫徒赖白发清闲时再入觉悟门。
圆语的经历当中还有一点让我很感动,即她看过《悲惨世界》后便发心不再吃肉了。这
种发心我相信是大悲心融入心相续后,对众生真正生起的慈爱心。加之圆语又开始体悟中观
的空性见解,在把二者结合起来,并能真正从理、事上达到圆融无碍、无二无别的境界后,
圆语肯定能获得圆满的二资粮,取得与三身五智无离无合的妙果。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7 23:14:55
我的转变
李红兵 成都中医药大学 本科
在佛教历史上,有一些大成就者在未接触正法以前是以杀生造恶业为生的。如米拉日巴尊者,刚开始求道时以学咒语杀人为宗旨,后值遇真正的大善知识方才扭转过来,开始走上正道。《百业经》中也有记载,有个曾杀过五千余人的恶人,后来在佛法的调教下也获证了阿罗汉果。因此我奉劝那些以前曾广造杀生恶业的人,应马上迷途知返,在佛法的指引下悔过忏罪,以期再塑人生,这才不愧为智者的明智抉择。《地藏十轮经》中也把这些浪子回头客称作日后堪为弘法之才的大德。而李红兵的转变也正应验了“不怕做错,只恐不觉。”这句老话。
我叫李红兵,出生在祖国的边陲新疆。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从小我就很调皮也很有些小聪明。在农村很容易接触到许多小动物,而那时的我又毫无爱心,故而经常伤害甚至杀死许多动物,比如麻雀、苍蝇、蚊子、老鼠、蚂蚁以及蟾蜍等。现在想来,我真的很后悔,唯一的忏悔方法便是通过祈请上师三宝的加持以及自己多念经,把功德回向给它们,祈愿它们能早生极乐、早证菩提。
记得有一回,我和同村的几个小朋友一起去已收割过的麦地放羊。到了麦地后,我们就不管羊了,因为已收割完的麦地有近几百亩,就任它们乱跑吧,我们几个小朋友就一起去抓 田鼠。我们用木棍挖它们的洞穴,将它们打死或踩死,甚至用火来烧它们的洞穴。有一次我还想出了一个更坏的方法,就是用尿来浇它们的洞穴。经我一提醒,大家一致赞同。于是我们就开始实施:大家一起向老鼠洞撒尿,不一会儿,老鼠们就一个接一个地从洞中跑了出来,全身湿漉漉的。有的一跑出来就拼命四散奔逃;有的可能是喝了很多尿,跌跌撞撞、东倒西歪,还不时停下来用力抖动着身上的毛,弄得我们脚上、腿上都沾上了尿。然后它们才开始慢慢地跑,显得很悠闲似的。不知是喝醉了还是被突来的事吓着了,等我们去捉时,它们才 仿佛大梦初醒似的,拼命地蹬着四只小腿,并吱吱地乱叫。可是一切都晚了:我们把它们捉回来后,用麦草围一个圈,将麦草点燃,然后再将它们放进圈中。老鼠显然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吓傻了,它们纷纷逃窜,但最终都被火烤得退了回来。于是它们又向另一个方向跑去,但还是被烤退了回来。有的毛都被烧掉了,但它们的求生欲望还是很强,还是想逃出去。不过最终,它们还是全都被我们这些无知的小孩杀死了。现在想想,我那时是多么的残忍,如今只有多念“嗡班杂萨埵吽”来忏悔我所造下的罪业。
我小时候还算是挺聪明的,从开始读书一直到小学毕业,我的成绩在班里向来都排在前 五名。进入中学后,我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也特别强。学古文时,老师一般都是先读一遍,然后再用白话讲解一遍。老师如是讲完一篇古文,我也就可以背下来了,而且还可以翻译出来,竟能与老师讲的一样,一点不差。
在我上大学时,母亲的身体状况就很糟糕了。她当时患有风湿性关节炎、坐骨神经痛,又因长期吃药,还引发了慢性胃炎。当时我就想,我一定要让妈妈的身体好起来。那时我读的是医学院,学的是中医专业。我想,通过祖先遗留下来的宝贵医学知识再结合现代医学手 段,无论如何也要把母亲的病治好,以此来略表孝心。但在我还未来得及表孝心时,奇迹就发生了:母亲多年缠身的疾病居然彻底好了。我在电话里问母亲是怎么好的,是吃了神丹妙药还是遇到世外高人?母亲说:“都不是,是练了气功才练好的。”学医的我对母亲的病是再了解不过的了,我断然地对母亲说:“这不可能,不可能!”母亲说:“这是真的,等你回来后就知道了。”等我放假回家,真的是大吃一惊:母亲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抖擞、红光满面。我忙问道:“你现在不吃药了?”母亲说:“早就不吃了,从练功第三天起就不吃药了,到现 在已经有半年多了。”最后她还对我说:“我还知道你有什么病哪!”我有点不大相信地看着母亲,母亲于是便用右手在离我的身体大约十五厘米的地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探了一遍,然后告诉我:“你的两腿经常感到凉,特别是膝盖。”我很震惊,因为我从未将这种症状告诉过母亲,她是怎么知道的呢?看着我满脸疑惑的样子,母亲笑了笑说,是练气功练出来的。难道真有这等好事?自古以来,中医以四诊来诊病,西医则是通过各种仪器及化验,从未听说过用手如是地“探病”便能探出患者的疾病来的。
我当时觉得很神奇,再加上父母的说服工作,便也开始学起了这门功法。修法后由于进 步神速,我又被派往这个功法在东北的一个分部——抚顺基地,成为科教处的一名老师,给东北各地的学员“传功弘法”。学员们都特别喜欢我,喜欢我给他们讲课。当时我觉得我是在从事着世界上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让更多人的疾病得以痊愈。在此期间,我还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代理科教处处长。当时的我真的是对“弘法”充满了信心。
可是,在我看到净空法师的讲法录像带以及南怀瑾先生著的《金刚经说什么》、《学佛者的信念》等著作后,我的心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我感到我们这个功法的某某传人其实与我 一样,都是在欺骗学员,因为我们都是在把一种并不究竟的观点,假借身体好转的外相,推销给学员们。只不过我是无意,老板是有意而已。我开始意识到我不过是他手下一个赚钱的机器。特别是在初步了解了佛陀的智慧与大悲后,这种感觉就变得更强烈。渐渐地我想离开这个圈子,但转念一想,逃避也不是个什么好办法,还不如用我所知道的一丁点儿佛学知识来引导我的学员。于是我请了《释迦牟尼佛传》、《观世音菩萨传》、《地藏王传》、《达摩传》等录像带,经常放给学员们看,同时也给他们讲解《米拉日巴祖师传》、《了凡四训》,希望他 们能对佛法产生信心,并且能皈依佛教。通过录像带,我自己也被古往今来那些高僧大德们的无上慈悲心和智慧,还有他们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从此,我开始对佛法生起了越来越坚定的信心。那时我一有假期就去寺庙,跟庙里的师父或居士们学习磕头、烧香,见到佛菩萨就拜,并且特别想了解更多的佛教经论。
九八年秋,我与同事们去了沈阳黄寺。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密宗的佛像,感觉是那么的庄严、那么的慈悲,又那么的富有威慑力。我深深地被吸引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后来同事拍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赶紧顶礼三拜。出家师父看我站在那里久久不肯离去,就送了我一本黄色封面的《放生功德文》,我用了一个下午便一口气把那本书读完了。没想到一个下午的拜读竟彻底扭转了我的一生,我总算明白了杀生的过患,知道了杀害别人的生命,自己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在地狱里感受五百次同样的痛苦,甚至是更加痛苦的折磨。以此为契机,后来我又看了一些因果方面的书,从此便对因果深信不疑,也因此对往昔所造的杀生恶业追悔不已。同时我也对密宗,对藏密的高僧大德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见到了法王如意宝的法相。在看到法王法相的同时, 我暗暗地发了一个愿,愿我能早日见到他老人家,因为仅仅从相片上我就已感受到了法王巨大的感召力量。二○○○年的春节,我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了世界著名的色达喇荣佛学院,并见到了法王如意宝等许多大德。
以前的我总是想着我这一生只要能过得快乐,再让父母过得幸福就可以了,现在的我才知道这些想法是多么的渺小。我应该像法王如意宝、堪布仁波切那样,拥有无上大悲心,对一切众生都能全身心地去爱护。如果人人都能像这些大德们一样,那这个世界将会是多么的 美好!
学佛使我的心平和多了;学佛使我有了更为博大的爱心,去爱护每一个生命;学佛使我真正认识到人生在世的价值——自度度他,让大家都能摆脱六道轮回之苦,早证菩提!在我有生之年,我想今后不论遇到任何违缘,我都不会杀害众生,也不舍上师三宝!
现在一些人动辄就认为佛教是迷信,其实这种想法是极其荒谬的;还有一些知识分子根本就没看过佛教的典籍,也在对佛教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就妄加评论,这也是极为荒唐的。我真希望知识分子们都能好好地去了解佛教、认识佛教,然后再对佛教做评论;也希望大家 都能早日皈依佛教、证悟佛法,并把佛陀的教法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近代著名学者梁启超曾说过:“佛教之最大纲领曰悲智双修,自初发心以迄成佛,恒以转迷成悟为一大事业。”的确,很少有人不迷惑的,因此更是为李红兵感到庆幸。这让我不由得又想起罗候罗博士的一句话:“佛教是现实的,因为它对生活和世界所采取的,就是一种现实的态度。它并不是错误地把我们引向愚人的天堂,也决不用那些虚伪的恐惧和罪恶感来威胁恐吓、折磨摧残我们。它精确而客观地描述我们以及我们周围的世界,并且给我们指出了一条通向彻底自由、和平与安宁的幸福之路。”
是的,佛教不是威胁和恐吓。正所谓因果自负,当你背弃了这条通向幸福的大路时,什么样的果报会等着你来承受,这一点我们可以等到瓜熟蒂落的那一刻来见分晓。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7 23:15:27
放下包袱
释净意,今年三十七岁,毕业于山东医学院。前年冬天他初次来学院的时候,突患重病,
生命垂危,后被送往县医院急救方得以脱险。后来学院创办为僧众服务的扶贫医院时,从生
死关头捡回一命的他便主动发心当了医院的大夫,于紧张的闻法之外,又开始了救死扶伤的
行医生涯。本来以他的中西医功底,无论国内外都有医疗机构邀请其加盟,但他还是选择了
留在这里,因他自己觉得只有在这,才能因闻思佛法而再续慧命。
来就医的患者无论贫富及身份,他一律待之如亲人。由于条件所限,他常常又当医生又
当护士还兼药剂师。特别是冬天,由于气候恶劣,他有时收治的病人,每天都高达上百人。
以他精湛的医术,许多疑难杂症患者都死里逃生,与当年的他一样,在这喇荣圣地又开始了
新的生命历程。
我比较了解释净意这个人,因他曾有一次和我详细谈起过他的过去和现在:
我家就在美丽的海滨城市青岛。记得上学时我并不是很用功,但因家教甚严,祖父乃一
儒士,父亲又威严有加,这才管教得我考上了大学。在大学勤学了五年后,毕业时被分配到
市立医院工作。在神经科工作的两年让我感触很多,脑部血管病变是我临床遇到的主要病症,
患者大都很年轻,发病前与正常人无异。以脑出血为例,我碰到的患者基本上都属于突发性
的,病因大都由生气、情绪极度变化等引起。出血后,颅内空间被迅速挤占造成呼吸中枢神
经受阻,病人往往因呼吸衰竭而致死。而其它的由于现代生活竞争的日益激烈、人际关系紧
张等引起的精神方面的疾病也不在少数。据《健康报》统计,全国精神障碍患者占总人口的
比例已达30% ~40%,而大学生中的比例还要更高一些。这说明文化水平高并不一定代表精
神生活也必然健康,同时它还提醒我们,在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应注重自身精神生活的质量。
否则,等病到临头再临渴掘井,恐怕已为时晚矣。
病房中,经常有亡者家人悲痛欲绝的哭喊。那生离死别的场面,实在让人揪心。我常想:
这事若出现在自己身上,又该如何应对呢?即使有再多的钱财和名声地位,面对死神,不论
老幼美丑,这些因素一概都不会起作用。有的病人及其亲属苦苦哀求医生,愿用所有的钱财
来换回一命。可是,成沓成沓的钱,此时也成了废纸。人死不能复生,这脆弱无常的生命,
谁也不知能在这世间活多久。能不能活得高明一些?怎样才能愉快地度过一生?死时能否不
痛苦?能不能不生不死、恒享快乐呢?对死亡的恐惧与思考成了我那时的一大心病。
后来由于受西方思想文化的影响,一九八七年,我开始信仰起基督教,以寻求心灵的安
慰。那巴洛克风格的高大雄伟的教堂、唱诗班优美动听的歌声、管风琴优雅迷人的旋律,还
有那庄严圣洁的婚礼场面……这一切都曾使我流连忘返。然而,每一次参加完星期天的礼拜
后,在兴奋之余我却总感到那么一丝惆怅——除了这些音乐、圣歌及婚礼场面,自己又得到
多少真实收益呢?而这种如叶公好龙一般的形象上的入教,竟一直持续到一九九一年。
当时,在有幸读到一本《印光法师嘉言录》后,其优美流畅的文笔、众多的理证教证、
淋漓尽致的剖析让我终于了解到:人为什么会生会死、为什么会有六道轮回等等。为了进一
步弄清这些问题,在星期天,我一改往昔上教堂的惯例,而转身进了华严寺。虽是在闹市中,
但优美的环境、茂密的山林、遍野的花香,使这座寺庙颇有点深山古寺的味道,真没想到在
这样的都市中还有如是的安静去处。进入大雄宝殿,首先看到慈祥的世尊在向我微笑。那种
庄严肃穆的气氛,还有那阵阵清幽的檀香气,都让我陶醉不已。几年来,我似乎已习惯于在
小门小窗的教堂里与几千人共坐一处的感觉,然而在内心深处,我还是更喜欢这大门大窗、
宁静宽敞的大殿。在看到法物流通处有许多纪念品、佛像、经书后,我便也请回了几本书,
以期多了解一些佛理。等到看了这些书后,才发现原来佛教并非世俗中所谓的迷信之道,而
是讲了许多深刻道理的人生哲学,这种感觉真令人耳目一新。
佛法告诉我们要认识自己、认识自己的心,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它并不主张
向外攀缘、盲目崇拜。而佛陀则是早已觉悟的大智慧者,众生本来也如他一样皆具如来智慧
德性,但因迷惑颠倒而为凡夫。这让我想起祖父早年对我进行的“人皆可以为尧舜”的灌输,
这不都是一个道理吗?只是佛法所阐述的道理比起儒家思想来更深入了一步,方法也更圆满、
更究竟。看来佛法确实很值得我们下功夫学习一番。以后,我便更多地涉足佛学领域,心情
也随之渐渐开朗起来。我不再那么惧怕死亡的阴影了,因为我已知道了命自我立、福自我求
和改造命运的方法。死并不可怕,怕的是活着造恶业因而感受因果报应,并恒常感受轮回之
苦。
作为沿海开放城市的青岛,这几年经济发展很快。我亦辞去公职,创办了私人诊所,收
入也日渐丰裕起来。在出国热中,去国外定居行医的同学越来越多,一九九九年,我也办好
了去德国的签证。如果再加上驾照、计算机、英语等证书,可以说我现在已具备了跨入二十
一世纪的各种重要通行证。美好的蓝图可谓已展现在眼前,一切都应该算是万事顺意了。此
时,女友的家长也再三催促:婚事不能再拖!不过在多年的佛法熏陶下,我已不会再仅仅着
眼于眼前的利益了。虽然对世间生活仍有所留恋,然而在心灵的深处,我却隐约感到:非佛
门不能去。
那时的我已站在了出国、成家和出家的三岔路口,何去何从实难抉择。当时的思想斗争
十分激烈,看着哪边都很诱人,哪边都很难舍弃。常言道:“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必须选择
其中一条路,而且必须保证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错误而终生后悔。母亲极力反对我离家求法,
同学也进行劝阻,并坚持让我到国外发展。女友则根本不相信我会离开她,放下安逸的生活
而到雪域去常住。她自信地开玩笑说:“看你能不能呆上两个月,那里的环境一定很艰苦,太
不适合你了。”
我思前想后,觉得结婚成家可实现所谓的“成家立业”,但这样一来,必然是整日为油盐
柴米、养儿育女而奔忙,很有可能就此永远陷入生活的无尽烦恼之中;到国外发展,固然是
待遇优越、生活富足,可以实现“出国之梦”。但在异国他乡也难逃衰老和死亡。眼看我的同
学就已死了好几个,特别是有位朋友的同学,在拿到出国签证后,也就在上飞机的前一天晚
上,兴奋不已地携女友骑摩托车兜风庆贺。但因过于激动、车速过快,结果在他让车时,连
人带车竟撞到了电杆上,两人当场死去。由此我深切体会到,追求幸福生活的愿望可谓人所
共有,但幸福在世间确实是太难找了。而因果则是那么的真实不虚,如若以前未积累过福报,
只是广造恶业,那你必定会感受众多苦报。即使再努力奔忙,也只是枉费心机而已……我知
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佛法,不能离开了生脱死、出离轮回苦海的道路,并且还要尽自
己所能,使父母亲友等更多的人了知此理,从而解除精神上的痛苦,切不能只贪图身体上的
物质享受。做为一个医生,我深深地体会到疾病和死亡对人的威胁,也因此更强烈地希望能
获得战胜它们的力量。
最后别无选择,我终于走进了高原,走进了佛法的阳光遍照的圣地。来这里闻思了一段
时间后,更坚定了我当初的选择。在二十一世纪的钟声敲响的第一天,我跨出了走向解脱的
第一步:剃度出家。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我觉得光谈一心向法还不够,还必须放下世间五欲这些暂
时的安乐,因为它们就如同沉重的包袱,使你无法轻装向前。上师曾这样告诫过我们:人,
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修持正法。而修持正法的保证则是要有出离心,否则绝难获得出世无漏
的智慧。
记得大成就者米拉日巴尊者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我首先害怕死亡,因而前往寂静的山
中,通过精进的修持,从而获得了对死亡无有丝毫恐惧的把握。既放下了世间五欲的包袱,
又进而放下了恐惧死亡的包袱,我想现在的净意该是“看破、放下、自在”了。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7 23:15:54
人到暮年方回首
----圆能 成都大学 大专
这个时代是科学的时代。在社会群体中,知识分子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他们可说是社会文明与进步的体现者。我自己尽管是一个凡人,并非什么高级知识分子,但却有一个相似的发心,就是希望能将甚深微妙的佛法传播出去,传播给现代人及后来人,尤其是传播给知识分子们,并希望他们也能来研究研究佛法,这是我编撰此书的初衷。此书中的每一个故事,都是每个学佛者自己的人生经历、人生感悟的真实表露。通过这些栩栩如生的人生画卷,我相信很多人也会被感召而趋入佛门。
作为一个藏族人,我即生中有缘接触了很多的汉族知识分子。每当和他们交流畅谈时,我都会被他们不同的心路历程所打动并进而受到启发。我常想,如果其他的人也都能了解到这些有知识的佛门弟子们的内心世界,那将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啊。对那些在茫茫苦海中
挣扎的人而言,每个知识分子的学佛历程也不失为对他们的一个人生坐标吧!
今天我见到了萧女士,虽说她已上了年纪,但朴素而得体的衣著、不凡的谈吐,还是能使人感觉到她身上那种高雅的气质。我并没有特意问她学佛的经历,但她却很有兴致地向我讲起了她的世间生活和学佛历程。
我叫如志,今年65岁。一九五八年于成都科技大学化工机器及设备专业本科毕业,六三年被任命为石油化工设备主任设计师,曾参加过一些国家大型化工设备的定型设计及试验工作。八七年任甘肃建工局七公司设备技术方面的工程师。九○年因工伤而提前退休,后返回上海居住。
现在的我已是夕阳西下的光景,人生的道路也将走到尽头,回首往事,不免感慨万千。几十年里,风风雨雨、忙忙碌碌,虽也做了一些有利国家建设的事,但自心总的感受是愧对人生。
说到我的经历其实也无特别之处,就像千千万万个中国老知识分子一样,一生过得辛劳而又平凡。到如今,我总算熬出了头:家庭的负担、子女的拖累、工作的繁忙,这些都离我远去了。在这世上,世间的义务对我来说,应该算是了却了吧。人到了这个时候,也许会觉得孤单与凄凉,但就我而言却并不如是,我觉得自己好像又焕发了第二次生命,我对生活和修行充满了希望。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佛法的力量!每当想起自己为别人操劳了一辈子,但却从没有为自己究竟解脱的来生后世集聚资粮时,我就有一种紧迫感,就想抓紧所剩不多的时光,依靠佛法的力量,为自己的生命再塑新篇章。我非常愿意将我的情况说出来,希望对同龄的人们有所启发。 也许是我往昔所造恶业的缘故吧,当我还是个婴孩时,生母就惨离人间。在无情后母的怀抱中,孤苦零丁的我在血泪中总算一步挨一步地长大了。六七岁时,慈祥的外祖母才把我这个病弱之身接到她家,送我上学,从此,我似乎脱离了苦海。但当我初中就要毕业之时,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外祖母却突然病故了。这个打击使我再也无勇气滞留家乡,于是在难忍的悲痛中,我蹬上草鞋,背上被子及书,步行五天,到重庆市“女子技术学校”投奔我的一位同学。在她的关心和赞助下,我考上了“重庆兼善中学”的高中部。五四年时,我终 于考上了成都科技大学。大学在当时的我的心目中完全就是“人间天堂”,这里生活条件相当好,一切费用全部由国家包干。在有如童话般的幸福生活中,我渐渐长大成人。于此同时,我的思想也变得复杂了,我开始从单纯的书本中抬眼看自己、看社会、看人生。就像现在的年轻大学生一样,我那时也开始自由自主地寻求起“人间之爱”来了。
大学毕业后不久,同一般人的人生轨迹一样,我也组建了家庭。随后而来的生活方式也就可想而知了,自然是上班工作,下班围着丈夫孩子转。我本想,家是一个人幸福的港湾。但当我走进去时,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也许女人注定要付出很多,也许是我不善调理吧, 在婚后的生活里,每日繁重的工作、繁琐的家务使我整个人每天都处于高度紧张、繁忙的状态中。“我们在花丛中握手相见”的场面,在我一生中从未出现过。更为糟糕的是,自己的健康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先是患肝炎、恶性贫血,继之是冠心病、高血压等,可以说是终年病不离身、药不离口。沉重的工作和家庭负担使我喘不过气来。我实在没想到一个大学毕业生的生活也会如此苦不堪言!当时的我总想尽快摆脱这样的生活,可是,没有智慧与勇气,有哪个凡夫俗子能跳得出业力的樊笼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在迷茫无奈中寻觅解脱之法。 一有空闲时,我就拼命读书、翻阅报刊杂志,希望能从中寻找出一条解脱之道。但效果正好相反——书看得越多,身上的绞索似乎缠得越紧,心灵的痛苦也越沉重。
听如志说到这里,我不禁心有所感:每个人在社会上的生活都是不容易的,都会面临外在与内在的各种困扰。但有谁反省过造成这种困境的根源所在呢?恐怕大多数人都只能在麻木与迟钝中消耗自己的生命。即使有人想跳出来,获得一种自由,就像如志那样,但若不依靠佛法的般若智慧,仅依世间百艺、一般书籍就想获得心灵的慰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又有多少人能明白这个道理呢?因而如志后来的命运便引起了我格外的关注。
那时,苦恼的生活已使我感到厌倦,我真是觉得人活在世上太苦了,太没意思了。但即使如此,我对家庭还是怀着一丝眷恋之情,还放不下对儿女情长的依赖,也许这正是无数个女人上演悲剧的根由。不过谁又能超脱呢?人总是不到南墙不回头的,直到有一天,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丈夫的薄情行为才使我倏然从迷梦中惊醒过来。这感情原来竟是那么的脆弱,我苦苦在艰难中挣扎的几十年到底是为谁呢?原来人生竟是一场自己不肯醒悟的噩梦呀!我 到底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没有“自由”,更没有找到“解脱”之路,到头来一切都是空的。想到此,我便什么也不想要了。在无可奈何中,我毅然提前退休,携孙子到定居在美国的儿子那里居住。后来当我再回到上海时,在律师的协调下,九七年,我们终于终结了这桩因误会而结合、因了解而分手的名存实亡的婚姻。
离婚后,女儿邀我同去美国过圣诞节,同时探望几年不见的儿子一家三口。此次的美国之行是我人生的根本转折点。在美国,我与一位博士谈到了佛学方面的问题。这位博士是我一位好朋友的儿子,同时也是一位我看着成长起来的科学家。他在北大读研究生时就已皈依 了三宝。在对佛法的研究方面,他非常认真,凡是一些重要的观点、立论,他都要拿来与哲学进行对比研究。通过长期如此的精研,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佛法是最深邃、最伟大的科学。与他的恳谈让我不得不赞同他对佛法的阐释,同时他对释迦牟尼佛的那种毫无掩饰的恭敬与虔诚,又令我十分钦佩。于是我坦诚地告诉他:世事的无常、不可靠,我已深有体会。我也早就想归依三宝、学习佛法了,只是苦于不知投师何门,不知什么样的法师才是堪为依止的具德善知识。在言谈中,他给我介绍上海的一位密宗师父——元音老人。当我一听到元 音老人的名号及功德时,内心顿生一阵阵的激动,恨不得一下子就能飞到师父跟前去聆听法音。虽然美国优越的生活条件及子女们的孝顺令我感到十分舒畅,但对佛法的渴望使我不能再呆下去了。
我终于满怀信心地回到上海并参拜了元音老人。当踏入精舍,一眼见到上师时,当时的我真是激动万分,就像是流浪多年的游子终于回到了家。师父无比慈悲地向我开示并传法灌顶,还关切地嘱咐我好好修行。从那以后,在师父的护念下,我开始走上了修学佛法的大道。依师学法期间,我读了《命自我立》、《玉琳国师》、《李叔同》等一些传记性作品。《命自我立》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要改变人生是完全可以的,只要遵循“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原则,就能从苦难走向安乐,从烦恼走向解脱。而玉琳国师冰清玉洁的崇高品质、弘一大师清净的戒行则令我感动不已。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高尚、伟大的人物。再观自己,不禁深感惭愧与懊恼。大半生中,自己都是在懵懵懂懂中过活,怎么就不醒悟呢?怎么就没想到出离呢?怎么就没想到去追随先贤大德们的足迹、去希求佛法呢?如今两鬓斑白,可依靠的什么也没有,唯剩下一身业障。这是定数的使然还是业力的羁绊呢?但不管怎样,过去的都过去了,在未来的生活中,我一定要把握好,一定要在佛法的修习上勇猛精进。
九九年师父在开示时说:我们住在上海,生活条件很好,大家要懂得珍惜,要精勤闻思修。四川藏区有个佛学院,那里生活苦得很,但大乘正法在那儿却极为殊胜,学员闻思修都很精进……
二○○○年正月初一,师父究竟佛事后示现圆寂,从法座上站起来就自在地走了。师父的离开,使我顿如举目无亲的孤儿,失去了依靠;如大海中的孤舟,不知去向何方。在想到了佛陀的教诲“以戒为师”后,我便到寺院求受了五戒、菩萨戒。同时又积极参加寺院的各 种法会,精进修学佛法,以期报答师父谆谆教诲之恩。
一次殊胜的机缘,使我了解到师父曾提到过的那个大佛学院,一种对佛学院的景仰之情油然而生。于是不顾年迈体弱,我和另外两位道友决定当即动身前往佛学院。二○○○年六月初一,我们终于顺利地到达了学院。
在学院里,慈悲的上师为我们传授了殊胜的显密法要,那甚深微妙的甘露法雨令我振奋不已。回想自己很久已来,由于自迷真性,枉造无边罪业,感受了无边痛苦。今有幸值遇大恩上师授智慧水,启开我迷蒙的心性,从此将不再沉沦于生死海中,我是何其幸哉! 我从心灵深处恭敬感激上师,我将在上师三宝的教导下,依教依法精进修持,走向理想的明天。
如志的故事讲完了,看看表,二十多分钟已过去了。由于要赶时间上课,只好暂时把她的故事储存在智慧的电脑上吧。待到空闲时,再按下POWER键,从这智慧的电脑中把她的经历再输送到生命的白纸上,以供更多的人们借鉴。
一位老知识分子的大半生就这样过去了。如志的生活经历应该很有代表性吧,和千千万万个她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一样,为了孩子、家庭、工作、事业,他们默默地奉献了一生。 在物质条件上,他们肯定达不到现在的富裕。但在精神追求上,他们却能令许多现代的年轻人感到汗颜。追求现代潮流的年轻一代,也许不屑于老一辈的生活方式。他们往往会把金钱和享乐作为自己的生活目标,有条件的天天在纸醉金迷中消磨时光,无条件的则生活在梦幻与欲望当中。有些所谓的知识分子亦不再希求知识,而是整日随波逐流、颠倒行事,与愚人同流合污,已没有一点知识分子的味道了。
在当今整个的社会大环境中,人性的颓堕越来越严重,真可谓一代不如一代。这样发展下去,我们的下一代又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只能满含忧悲地说,这唯有让下一代的读者 自己去观察了。
如志到暮年才醒悟过来并皈信佛法,这应该是她个人的迟到的觉醒,应该替她感到庆幸。因为这世上有多少人是死到临头都还大梦未觉呢!
愿有心人深思之。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7 23:16:50
永 生
我们研究佛法的目的之一,便是要知道六道轮回的真相,特别是要确证前后世的存在。
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否则佛法的许多教义都将不复安立。正如《涅槃经》所云:“不知
后世,无恶不作。”假如没有因果轮回、前后世的概念,那么人们的所作所为将在很大程度上
直接违背佛法的要求。了知因果轮回,人们才能够学会正确取舍日常的起心动念。这个道理,
想必祯欣女士应该体会很深。
祯欣女士毕业于南京政治学院经政系,现从事书籍的编审、校阅工作。以她三十年的人
生阅历,我想她一定明白,其实不唯修行人,世间任何一位想真正树立起正确人生观的人,
不论是平凡之辈还是科学家、哲学家,其实都很需要关于生死的正知正见。
我是祯欣,七○年生于南京。走过人生三十来年的历程,让我最感快慰的便是自己进入
了佛门。曾有一位长者好奇地问我:“世界上有着那么多的文化形态和宗教,你为什么却对佛
法情有独钟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想必须要回溯到我的童年时代去寻找答案。具有心理学常识的人都
知道,一个人在童年时的种种经历,对于他(她)一生的成长,包括信仰、志向、情趣、爱
好、人格的形成都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
童年,这一人生旅程的开端,在我的记忆里,总是闪烁着无忧无虑的光彩。那时我住在
河南农村的舅舅家,由慈祥的姥姥精心照料我的一切,生活安宁而平和。
我很喜欢到村外去看开阔的田野,绿油油的庄稼一眼望不到边,远处的村庄显得矮矮的,
好像一堵墙挡住了视线。那“墙”后是广阔的田野,田野后面还是村庄……再抬头看天,它
离我那么高,又是那么远,陡然就让我觉得周围一下子变得很大,很开阔,大得用我幼小的
想象根本就无法测量。我很想知道,这个“周围”如果一直延伸开去,到底会有多广阔?有
没有边际?
如果说大自然带给了我很美妙的空间体验,让我对浩瀚的宇宙产生了探寻的兴趣。那给
我的幼小心灵烙下痕迹,并引导我日后探究人类根本问题——“生从何来?死往何去?”的,
却是一种对死亡的恐慌无助感。我曾亲眼目睹过村人的出殡,看到一队人哭哭啼啼、吹吹打
打地把一具棺材拉到村外的地里埋掉,当时的感觉就很不舒服。晚上躺在床上时,熄了灯以
后,周围顿时变得一团漆黑。这时一个念头不知怎的就突然冒了出来:这种情形和躺在棺材
里差不多吧?如果我死了,也会被装进厚厚的棺材,再盖上厚厚的土……漆黑、孤寂……想
到这儿,我害怕极了,急忙请求身边的姥姥,快快点燃油灯!当油灯燃亮时,那温暖的光一
下子就驱走了我的恐惧感,我紧抱住姥姥,很怕她也会死去,那样的话,我将不得不经历那
种极其无奈的恐惧。慢慢地,在姥姥温暖的怀抱里,我啜泣着睡着了。
然而对死亡的恐惧却从此一直隐在了心里,尤其是当我明白了人终有一死,自古至今尚
无一人例外以后。俗话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然而我却想:一棵树,只要它的根还在,
到了春天,它就依然会生机勃勃。既然这样,那人的生命是不是也可以永远延续下去呢?按
照物理学的能量转换定律来说,当一种物质形态转换成另一种物质形态时,能量是不变的。
那么人死后,他的身体是朽坏了,但他的精神会不会又以另外的方式存在呢?抱着这样的疑
问,我开始学习各种不同的思想和学说,当然也包括佛法。最后我发现,各种理论对生命的
解说各有其特点及合理之处,但我认为佛法对生命的解说更有说服力,因为它揭示了宇宙人
生的究竟真相。释迦牟尼佛以他的苦行与实证告诉世人:“众生平等,皆有佛性,能入佛不可
思议解脱之境,只因愚痴妄想所覆盖,不明自性真心,恒作种种颠倒执著,以致轮转生死海
中,受大苦恼,久不能出。”同时佛法认为:人的生死表面看来好似自成段落,实际上这生命
之流源远流长。人的生命是物质与精神的统一,一切物质现象,虽然都在不停地迁流变化,
但无论是质的集散,还是质与能的转化,物质都是不灭的,精神(心识)则依物质而显现其
作用。因(主因)缘(外因)和合时,又会引起心识的相续。虽然有生必有死,有聚必有散,
然而人的形体虽散,而性能不灭。一个人的思想、语言、行为,或善或恶、或智或愚,都会
成为一种潜在的力量,形成创造未来生命的动力。
在我看来,佛法既平实又深奥,它所阐释的道理与我们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它告诉我们
如何做人,如何避免走入常见的误区,如何改善自己的人际关系……这是它的平实之处;同
时它对宇宙人生的实相阐示却极其精微深遂,如果想要真切地体会,则要通过系统的闻思修
才能获得。孔子曾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这种为了追求真理奋不顾身的精神策励着我
也去积极探寻人生的奥妙。而通过学习释迦牟尼佛的教法,现在,大千世界已在我眼前呈现
出一片光明的前景:朝闻道,夕不死可矣!因为正是佛法赋予了生命以永生的资粮。也正是
这种积极、智慧的思想启示我更进一步地去认识自己、改造自己,从而掌握自己的命运,作
自己真正的主人。当一个人自在之时,便是他的生命永生之始!
以上就是我对那位关心我的长者的回答。相信每一位朋友经过理智的抉择后,都会乐意
前往探寻佛法的宝藏并取回自己的所需。
听了祯欣女士对佛教的认识,特别是对生死的理解,我感觉自己都颇有收获。不知道以
追求真理为一生最高目的的智者们,对此又有何感想?
我们对这个世界应该有一个公正的观察和判断,这样才能希求到不论是对佛法还是对世
间真相的合理认知。有时候,面对现时时空所发生的一切是是非非,我不得不感慨万千:一
般自以为是的人,在这么一个混乱颠倒的世界中,怎么可能掌握需要深奥智慧才能了知的佛
法正见呢?!但令人遗憾的是,世间的话语场又常常被这些人的声音所充斥!
活在这世上,我认为人最需要的就是信仰。只有信仰才可以给你深入究竟智慧的力量。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7 23:17:11
征 途
戒光 东北工学院 本科
记得有一天,整个喇荣云雾缭绕,漫山遍野的雾气当中时不时飘落一阵阵毛毛雨。接近傍晚时分才见云开雾散,此时在远远的南山上空蓦地出现一道弯弯的彩虹,山谷当中也传来了布谷鸟的歌声,一户户小木屋的房顶上开始升起袅袅炊烟。当一派平和的春意盎然的山居图画悠然浮现在眼底时,作为一名凡夫,我的心也随着外境的转变而舒畅起来。
一边沉浸在四周新鲜清凉的空气当中,一边在准备翻译无垢光尊者的《赞颂寂静圣地文》,戒光恰在此时敲响了我的院门。
这个戒光平日里颇给人一种英雄好汉的印象,他身材高大而又壮实,再加上人又比较胖,往那儿一站,还真有几分威仪。这次他是来向我请教几个问题的,回答完他的问题,我又特意询问了一些有关他出家的问题。望着对面山顶上的那道彩虹,戒光语气平缓地向我叙述了起来。
我是唐山人,十一岁那年,在唐山大地震中我跳窗才得以逃生。在震后重建家园的过程中,我又搬砖石又和泥巴还盖房子,以致瘦小的身上到处都是累累伤痕。很小我就领略了大人们常说的那种战天斗地的景观,但我并未感受到任何乐趣。震后的大地虽又被人们重新踩在脚下,但蓝光闪过之后,那房屋倒塌、家破人亡的一幕幕凄惨景象总让人难以忘怀。在这 样巨大的灾变面前,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的渺小与无力。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的性情也变得内向而暴烈起来。平日我不大擅长言辞,只愿独自思考,并特别喜欢阅读历史著作以及名人传记,还常常因此而为古人感伤不已。不过我对于做功课、考大学却总是提不起热情,我最感兴趣的,便是想解开那些长期以来一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很多关于人与自然的难题。如: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世上存不存在一个终极真理?若不存在,为何还要依法行事、依理待人,而不可胡作非为、任意妄动?若存在,它又是什 么内容?为什么人们不去依循?诸如此类的问题总是翻来覆去地盘旋在我的脑海,长久地挥之不去。
高考结束后,很自然地我就知道自己不会榜上有名。于是在技校学习了两年后,我便进入了唐山钢铁公司第二炼钢厂,成为了一名浇钢工人。后来,一半是因为工作形势所迫,一半是我深感知识太过欠缺,八七年时我又考上了东北工学院的本科函大,在钢铁冶金系自学五年半后终于拿到了毕业证书。
应该说我在工作中的表现还算出色吧,我一直是公司连铸技术行业举足轻重的技术骨干,以致后来出家一个月后,单位领导还和我弟弟专程来到喇荣,劝请我回厂继续工作。在读函 大期间,我组建了温馨美满的小家庭,爱女也于两年后降生。接着我们又拥有了两套住房,家电也相继置备齐全。我们夫妻感情笃深,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早在中学时代,我的数学与物理成绩便十分出色,当时甚至产生过要用推理的方法推演出宇宙终极真理的想法,当然这是不可能达到的。对于物质的组成、物质运动的规律、物质与意识的关系问题等等,我都产生过不少疑惑。通过思考这些问题,我受到了很大的启发。
参加工作后及上函大期间,我对这些问题依然没有淡忘,并逐渐发展到要为此考查参访和亲 身体验的程度。我翻阅过大量的资料,拜访过基督教、天主教的信众,还走访过许多道教传人、气功大师及具特异功能者等等。这样做的结果虽然并未能解开我的疑惑,但收获也确实不小。这些经历让我对人生问题有了更进一步的深层思考,也让我越来越想弄清楚人真正的生活目的与生活方式。后来当我有幸读到米拉日巴尊者的传记时,当时,我便深深地被这位藏传佛教的大成就者悲壮动人的苦行证道故事打动了,尊者的智慧道歌更是震撼了我的心,把我多年来的诸多迷惑几乎扫荡殆尽,甚至还让我心中萌发了去亲自实证一番的念头。有位学佛的同事此时又趁机送来《金刚经》及《六祖坛经》让我参读。第一次看完后,自我感觉似乎有所领悟,可以后再读时又感到越看越弄不明白,即使查遍佛学辞典与各类资料也是枉然。这时我才发现,其实自己以往是太过于自信与自傲了,然从本质而言,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智慧。这让我第一次感到了佛法的深邃与不可思议。我想若无明师教导、指点,恐怕我连经论的一个字、一句偈颂都无法理解,更谈不上什么实证了。
一九九六年夏,有位居士到唐山开讲《六祖坛经》,我便逮着这个机会认真听闻了一回。初次听人讲法,当然有很多地方让我感到很费解,但头一回听讲的那一夜却让我彻底失眠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之时,冥冥中似乎总听到一种奇妙的声音在耳畔不断地轻声呼唤,就像是慈父在暗夜中呼唤走失的爱子快快回家、回到父亲的身边一般。我突然感到自己有一种像走失在无边旷野中的孤独与恐惧感,同时也猛然醒悟到,父母妻女其实也同我一样在暗夜里盲目地摸索、挣扎,不知道何时就会突遇猛兽深渊,我自己也不知何时就会突然与他们分手于黄泉。但我深爱着他们,而越是这样便让我越发感到在生命短暂的情况下,应立即开始寻求令自他永久安乐且永不分离的最佳方法。这时我隐约感到,唯有伟大的佛陀才拥有真正博大 深广的慈悲和爱心,才能够真正救度我们,使我的心愿得以实现。也就是从那夜起,出家的念头开始占据了我的脑海。
说到这里,我还要深深地感谢我的母亲。母亲不但自己崇信佛法还带领我们全家祖孙三代同去北京法源寺皈依了三宝,求受了三皈五戒。一直行持念佛法门的母亲认为,学习佛法是个好事,佛教提倡的“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教理对个人、家庭和社会都有益处。但她总认为我好好念佛就可以了,不一定非出家不可。我当然理解她的内心,她其实是不舍得宝贝儿子离她远行。爱人听说我想出家后,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仿佛时间在我俩之间已然凝 固一样。末了她哽咽着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能不能等女儿十八岁以后再出家?她现在还小……”“你别当真了,我只不过开个玩笑。”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我只好以谎言来安慰她,不过在心里我却一直在暗自伤痛、暗自斗争。的确,作为厂里的技术骨干,工作也无法让我脱身,在大家心目中,似乎不能没有我的存在。但我总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突然死去了,他们又会怎样呢?其结果肯定是:地球会照常运转,他们也还要如往日一般地正常生活、工作下去。但我自己的生死问题恐怕就欲罢难休了。
虽然做不通家人的思想工作,但心中的目标却不曾改变。最后经过反复斟酌衡量,又遇恩师指点,一年之后,我终于来到了藏传宁玛巴教法的圣地——喇荣。
对于我的出家,许多学佛的居士和亲友们并不理解。但我想雪域之行其实并未离开世间,只不过暂时离开了不利于闻思修行的环境而已。六祖慧能说:“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这句话一方面指出了修行佛法不一定在摒绝尘寰之处,另一方面又并没有让我们不离开世间迷惑颠倒的言行。作为一个普通人,身处世间往往会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而造诸恶业,正如 华智仁波切所说:若想世间生活和佛法修持两全其美,就如同骑一匹马却要同时上山和下山一样。这恐怕是不可能的,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
也有人说我:因为众生皆具有佛性,智慧本来具足,并且有《大藏经》等众多经律论典为指导,因此,不必一定要去依止善知识学法,更不必远离家乡、亲人,花那么多代价去吃苦。但是《华严经》中却早已说得非常清楚:“譬如暗中宝,无灯不可见;佛法无人说,虽慧莫能了。”如果没有人讲说佛法,虽有智慧之人也不一定能懂佛法奥义,更何况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况且世间学问和技能尚需广向明师学习,要想学好出世间的佛法智慧,又岂能不选 择上师、依止上师呢?自己学佛的一点心得体会已让我感受到,只有听受传讲,并得到具有清净传承的上师的加持,智慧方能得以显现。同时,我们还必须认真思维法义,对佛法生起真正的定解,再依此定解去如理如法地修持,才能趋入戒定慧三学,真正使自心与佛法相融,从而证悟心的本性。
明白了道理,剩下的就要靠自己的精进实修了。修学佛法是一条漫长而艰辛的旅途,但我相信,漫漫征途上,一定会留下我一串串坚实的脚印……
听完戒光的讲述,抬头一看,刚才的那抹美丽彩虹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只见太阳正露出笑脸在山那边静静地吐露光辉。她的光线正好打在戒光那轮廓分明的脸颊上,一种刚毅的神情恰好被烘托而出。我感觉戒光是一个很诚实的人,在千万条纵横交错的人生交叉小径中,这个诚实的小伙子选择了出家这条道路。我觉得这种举动已经能够表明,在他诚实的品性背后已初步具有了一个智者的灵魂。
世间人无论他有无善根,往往一生都纠缠在数不清的家庭、工作、事业等等的烦恼之中,能不能斩断这些葛藤是一个人修行能否即生成就的先决保证。很可惜,就我见到的大多数人来说,连金钱这一关他们都参不破,朝于斯,晚于斯,行住坐卧都不离“这个”。这样的“修行”会有什么打破生死的前景呢?钱都放不下,你还能放下什么?口里念着钱、手上数着钱的人们,不妨细细品味一下台湾著名女作家三毛在《钱钱钱》当中的一句话:“世上的喜剧不需金钱就能产生。世上的悲剧大半和金钱脱不了关系。”
漫漫人生征途当中,能否先从钱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如果一直向钱看,你会迷失方向的,而金钱带给人们的打击则是又恐怖又致命的。内心里一直希望人们都能为真理而生存,不要轻易折腰在“孔方兄”脚下。记得我过去的一位同学曾对我说过:“我们在家人是为金钱而活着,烦恼极了;而你们出家人却为解脱而活着,这真快乐。”
这句话请诸位斟酌三思!
法界金刚
发表于 2009-2-17 23:17:40
人生三步曲
曹良波 苏州大学 本科
许多人一生顺利,无论是事业,还是个人家庭,都可谓圆满、平安、吉祥。以世俗眼光来看,这当然是好事,是所谓的“命好”。不过有时我却认为,以佛法来衡量,非常富裕、非常顺利的人倒是值得同情与可惜之辈,因为他们不懂艰难困苦为何物,故而对一片歌舞升平之俗世很难升起出离心。而对一个真正学佛的人来说,没有了真实无伪的出离心,学佛就绝
不可能有长足进步。都道是“平安是福”,有谁又能体会得到福乃祸所伏?更有谁能明白这福祸互倚互伏的背后,都是无常这只无情的手在操纵?邪见重的人,在对佛法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可能会说,“难道佛教希望人人都贫穷不堪、困苦无边吗?”对此,我只能说他们根本不懂繁华背后“苦”与“空”的道理。正是在这个层次上,我们说痛苦人生实在是教会我们放下幻想、放下对现世执着的最好的老师,如果你能够不被它压垮,并超然于困难之外的话。
曹良波恰恰就是在困顿的生活中体认到了佛法的妙处。他通过父母的疾病缠身、家庭的数数变故,终于对这个世界人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世俗所谓的“命不好”,反而成了他走向解脱的一个最大助缘。
近代著名画家丰子恺先生在厦门佛学会时,曾结合近代高僧弘一大师的生平对人生作了 一个总结,他将之分为三个层次: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所谓物质生活,指的是衣食住行。精神生活指的是文学艺术的修养。而灵魂生活则指的是一个人的宗教信仰。不论古今中外,不分东西南北,几乎人人都得在这人生的三层楼上找到自己的定位。对我个人而言,也同样经历了一个家庭、艺术、信仰的人生三步曲,在从艰苦的物质环境深潭里跋涉而上时,在艺术的斑斓而诡谲多变的幻彩浮沉中,在灵魂的痛苦而坚忍不拔的上下求索中,我一步一步逼近丰子恺先生所谓的人生最顶峰。偶尔伫立于路途中间,回望这近三 十年的人生轨迹,虽谈不上征途漫漫、万水千山,但在这并不算遥远的途程中,我依然饱尝了生活的酸甜苦辣。
我出生在湖南省郴洲市附近的一个小山村里,那里群山环绕、绿水缓流。一到春天,漫山遍野便开满了火红的杜鹃花,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花仙卉。记得小时候,我基本上是在动物们的陪伴下度过的:河里有娃娃鱼,山沟里有穿山甲、小野猪,田野里飞满了蝴蝶、还有小蜻蜓……生活环境使我无法像城里小孩那样逛植物园、动物园,但我深感庆幸的是,我本身就处在自然园中。这世间难道会有比天地间的造化神秀更浑然天成的景致吗? 也就是在这样美丽而和谐的自然环境的怀抱中,我养成了爱好绘画的品性,我是多么想用手中的油彩,哪怕是笔,去把大自然的万千风情描摹在纸上,印在心里啊!于是,家里的墙壁、门、窗,甚至地板、被面上都留下了我的“墨宝”,我把自己对天空、对大地、对小鸟,乃至对未来的所有或清晰、或朦胧、或浓烈、或淡然的梦想、感情、思考(尽管那时的我很肤浅,但却有着永远无法重复的童真),统统融入了那些以木棍当笔,以清水为颜料的“作品”中。有时我甚至想,要是自己长不大该有多好啊! 但就像冬去春来、花开花落一般,我也同样得经历成长的历程。而在这一过程中,我渐渐感受到了人世间的多种缺憾,也渐渐体会到了我其实永远无法与自然合一。那么狂热的绘画爱好,其实就是对这一缺憾的延伸与弥补:借助画笔,我想永远留住那打动自己心灵的自然的瞬间美丽!借助画笔,我想复制出自己的情感与自然共鸣时的情景交融!
感悟着大自然的四季更替,也目睹着周围人们的生老病死,从单纯快乐的童年,我就这么溜向了十六、七岁的花季。如花的岁月、如歌的年龄,但我却不得不在这样一个浪漫的季节学会面对沉重、冷酷的现实:我必须走出尽管灿烂,但却贫穷、落后的农村,考上大学便 是通达这一目标的唯一途径。
认清了现实,剩下的便要靠自己的努力。但就在我上了高三、正准备全力以赴迎接高考时,家里却连续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先是父亲突患突发性耳聋,接着又是母亲罹患白血病。随着父母的相继得病,我们这个家立刻垮了下来。父亲只是一位乡村教师,收入微薄。他到省城看病、吃药几乎花去了家里的所有积蓄,但病情丝毫未见好转。母亲的病更是严重,她体内的血液只有正常人的三分之一左右,就这样还会经常失血。她每天晚上的痛苦呻吟,让 我和弟弟往往彻夜难眠。有天半夜,母亲突然全身抽筋,痛得晕死了过去。连鞋也来不及穿,我就光着脚背着她向医院跑去。在崎岖的夜路上,我的心难受到了极点,为母亲也为自己。后来到了医院,医生说母亲恐怕活不过两个月了,我当时的反应就是想声嘶力竭地大哭一场,哭出我心中的所有压抑与哀伤。
母亲则艰难而又平静地对我说:“我不想再看病了,生死由命吧。这些钱留给你上大学吧……”
由于家庭的这种种变化,我原本开朗的性格变得十分内向起来。在高中三年的生活中,我几乎从不与人接触,与最要好的同学也没说过几句话。外面的世界似乎已离我越来越远, 只有黑暗的画室才是属于我的灵魂空间。三年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我几乎每晚都是一点以后才一个人沿着黑暗的乡间小道走回家。但我一点也不觉得苦和累,因为我心里非常清楚,只有这样,我才能从痛苦的生活当中解脱出来!为了这个家庭,为了父母的期望,还有我自己的理想,我没有任何退路,必须考上大学。
记得高考的那几天,母亲病得很厉害。但她还是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床柱,硬是
从苍白的脸上挤出几丝微笑。她颤微微地说:“别为我担心,好好考试去吧!”
那天飘着蒙蒙细雨,天空异常灰暗,就如同我的心情。母亲的话时时在我耳边回响…… 也许是母亲对儿子的期望,或者儿子回报父母的诚意感动了上天吧,九三年我终于考上了苏州大学艺术学院。一听到喜讯,父母的病情就好了一半,从此家中又出现了一线生机。
但当两年以后弟弟也考上大学时,家里又陷入了严重的经济困境当中。
印象当中,每次寒暑假回家的时候,见到父母的脸上总是挂满笑容。其实我心里太明白了,他们过得实在是太苦太苦了。我知道父母寄给我的汇款单上,笔笔钱都是从他们的血汗中省下来的,他们几乎从不吃荤菜,顿顿都是红薯、青菜。于是在大学里,我也养成了餐餐 都喝白菜豆腐汤的习惯,以至于每回还没走到卖菜的窗口,打菜的师傅就已把汤舀好盛在大勺子里了……
在艰苦中生活,在生活中思考。当越来越深入地走入艺术之海中以后,我于不经意间却发现了这么一个事实:我非常喜欢的唐代诗人王维,他的绘画及诗作当中竟然充满了禅意与禅味。特别是他的禅意画,更是用一种淡淡的水墨渲染了平远、疏旷、清净的心态与境界,这引起了我对佛教的极大好奇。再往下翻阅艺术史,我惊讶地发现,白居易、柳宗元、杜牧、欧阳修、苏东坡、黄庭坚、陆游、董其昌、朱耷等等等等,及至近代已降的梁启超、徐悲鸿、 弘一大师、丰子恺等文人骚客、艺界名流,皆对佛理有着很深的了解。也即是说,如果抽去他们作品中的佛教思想与因素,那他们的艺术风格也就不存在了。
当站在一个更高的制高点上去纵览艺术时,我更是惊讶地发现,从东汉时期佛教传入我国以后,两千余年间,佛教已渗入了中华民族的人格架构的底层与华夏文明的深深底蕴中,成为中国人精神生活、文化生活、乃至物质生活的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无论是在社会生活的哪一个方面,还是仅就艺术当中的建筑、绘画、诗词、小说、戏曲、书法、服饰等等方面, 我们都可以看到佛教文化无处不在的影响。了解得越多,我的疑惑也越多:为什么在我以前被动接受的教育体系中,佛教这一块几乎是个空白呢?这么明显的事实,当我一旦亲身进入中国艺术史后便马上可以发现,而某些历史教科书的编者们,乃至主流话语的发出者们,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对佛教与中华文明之间的关系视而不见,并试图使广大的接受教育者们也视而不见呢?
那时尽管我已从艺术史中了解到了一点佛法渗透的影子,但我还从未想过要系统地去钻研佛经。只是因为听别人讲练气功可以治病,便也主动、自觉地加入了练功的行列。当时我 对佛、道、气功等种种概念内里的精义几乎是一窍不通,还常常把它们混杂在一起。我那个时候一门心思就想,母亲的病吃药不见好,也许教她练练气功会出现奇迹。于是我便把辛辛苦苦打工挣来的钱全拿去交了学费,勤奋地练起气功来。有一阵子,我甚至能辟谷七、八天,且身轻如燕。但尽管为别人看病很准确,却从未让母亲的病有所起色。这令我很是失望茫然,到底妈妈的病根在哪里呢?
有一天在学校的花园中,我突然听到空中,也可能是自己的脑子里,忽然传出一阵阵“佛、佛、佛”的声音,这让我大惑不解。但不管是幻觉也好,还是真实的声音也罢,我当时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深入了解这个“佛”了。
因缘的确是不可思议,当我才动了这个念头,恰好就遇到了我们学校一位刚刚从四川色达喇荣佛学院回来的季老师。他与我偶然相逢后,便很热情地给了我很多开示及学院的一些法本。他说了很多,但我至今还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么几句:“父母的病乃往昔所造杀业的果报成熟所致,非医药能根治。只有发露忏悔,不杀生且多行善事,特别是多放生,多祈祷大悲观世音菩萨,才能指望病情好转。”他还给了我两张晋美彭措法王的相片,要我好好顶礼、供 养。
这年的暑假我回家后,便画了一幅观音像,要母亲多多祈祷,且力戒杀生。那时的我依然对佛理不是特别了解,与其说是通过闻思而对佛菩萨产生正信与定解,不如说是出于救治母亲的愿望来得更贴切。我几乎已尝遍了各种医治母亲疾病的中西药方、民间单方,但都不见效,观世音菩萨现在已成了我的唯一希望。每当我日后再想起当初祈请大悲观世音菩萨的这一幕时,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淌。因为没过多久,奇迹终于出现了:母亲的病渐渐好转,面色也红润了,饭也能吃得下了,以前走几步都会晕倒,而今干起活来从早到晚一点儿也不 觉得累。现在每当我给家里打电话时,听到母亲神清气爽的声音,我都兴奋不已,我似乎能
想象得出电话那头的母亲,那满脸喜气洋洋的飞扬神采。
几年的心病终于像石头一样落了地,我的脸上从此出现了笑容。
家庭的变化终于从根本上坚定了我的信仰,我开始认认真真地向佛法宝山探路取宝了。上大学时我就迫切渴望着有一天能到雪域藏地去亲身感受一下,一方面磨练自己的心志,一方面探索人生的真谛。这个因缘在大学毕业的两年后,终因一个奇特的梦而成熟了。那是一个非常清晰的梦,叙述这个梦绝非表明我对这些神异之事充满好奇,我只是想再次表达对不 可思议的因缘的感叹。在梦中,我来到了一个到处都是小木屋的山谷。一个老者带我参观了各个地方,只见四面群山围绕,只有西南方向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出路。我还碰见了五个身高比山还高出一倍的巨人,他们各个相好庄严,跟佛陀的脸型一样庄严、圆满,且长得一模一样。当时我心里一点也不害怕,就这么跟着老者一直来到了北面的一个山坡上。有很多人在那儿跏趺而坐,好像全都在念咒,一个挨着一个,把整座山都坐满了。后来我就跟着老者来到了一个很宽、很长的两层建筑物上,老者向我指了指西南出口,恰在此时,我醒了…… 梦醒之后,我感到最让自己震惊的一点便是:那个老者与相片上的晋美彭措法王一模一
样!
几天之后,我就从南京出发向喇荣佛学院进发了。
当到达佛学院之后,我惊讶地发现,学院的情况与我梦中的景象几乎不差分毫。当时大喇叭里正传来法王念诵回向偈的声音,原来这里几天前一直在举行观音九本尊法会。亲身的体验让我从此就把根扎在了这里……
几年过去了,这些年的闻思让我改变了许多。对于艺术我越来越失去了评价的热情与创作的冲动,我只知道生活本身就是艺术。了解、体悟生活的过程,也就是艺术的创造过程, 如果人们都抛弃了烦恼与我执,那么展现在你面前的一切景象都将是最完美的艺术。
只有佛法,才可以让我们诗意地活着!
有时想想在城市的空间下,局促不安地生存着的我的那些朋友,想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想到越来越多被侵夺的田园风光,我就按捺不住地对丰子恺先生的论调叹息不已:人类经历了几千年的发展物质生活的艰辛努力,经历了几千年的创造精神文明的漫长历程,当我们已迈入二十一世纪的门槛的时候,未来的路又在何方呢?
我曾狂热地喜欢过各种各样的现代派艺术,当时也许是它们光怪陆离的表象非常暗合我 那颗急需发泄的心灵吧。所有社会上的失序、堕落、腐朽,在一个敏感而又弱小的灵魂看来,当你无力去改变现存的这一切物质、精神的壁垒时,唯一的宣泄途径便是在语言上、在文字上、在画布上、在舞台上……去以种种偏激而扭曲的怪异方式来抚平自己心头的不平衡感了。
但佛法让我超越了这一切形式上的反抗阶段。其实现代派的出现,已然为人类社会的精神发展敲响了警钟:看来我们的精神文明真的是有些到了穷途末路的阶段了!是继续以怪诞
的方式呆在二层楼上转来转去,还是以信仰为突破口更上层楼?我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思 索。
我当然也有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去认识心性的本然、清然、明然的状态吧,去认识、体悟物我同一、天人合一、主客两忘、不落言诠的思想境界吧。那既是艺术的极致,也是佛法对人生的揭示。
人生三步曲、曲终散罢之后,是凄凉一片的幻灭,还是自在安详的无为无事?
以佛法为依怙、为准绳,我相信我用一生作守候,一定会迎来一个圆满的结局。
我一直在心里认为曹良波是个非常有艺术感觉的人,他的文化层次与鉴赏品味都较常人为高。他创作的艺术作品,从人物画到山水风景画,从佛教绘像到世间风景描摹,都很有品味与格调。最关键的是,自从学佛后,他偶尔挥就的作品便都注入了一种让人言说不尽的生命力与居高临下的纵览人生百态的清远、透彻感。我想这种凌加于画笔之上的从容与自在,应该得自于佛法赋予他的高瞻远瞩之胸襟与思维方式吧。
现在的曹良波已不再是几年前那个愁容满面的小伙子了,闻思日久已让他对佛法有了一定相似的正知正见。如今在很多知识分子前,他都已有把握说出他对人生、艺术、佛法的稳固而不移的见解,有缘者不妨当面与他切磋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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