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lxg20130220 发表于 2014-10-7 18:46:44

[吴言生教授]经典禅诗第四章曹洞宗禅诗三

摘自《无量香光网文章集锦》

●[吴言生教授]经典禅诗 第四章 曹洞宗禅诗 三、洞山“正偏五位”偈
曹洞宗禅诗
三、洞山“正偏五位”偈

吴言生
[台湾]东大图书公司,《经典禅诗》,2002年11月初版
第90—95页

    三、洞山“正偏五位”偈
    曹洞宗远绍华严理事无碍宗旨,近承希迁、昙晟禅法,提出了正偏五位等思想。五位,指正中偏、偏中正、正中来、偏中至、兼中到。“正”指本体、静、空、平等、绝对、本觉、真如等;“偏”指事相、动、色、差别、相对、不觉、生灭等。正偏回互,组成五种不同的关系,是为正偏五位。《五灯》卷十三所载洞山的诗偈,形象地说明了正偏五位的修行阶位:
   
      正中偏,三更初夜月明前。
      莫怪相逢不相识,隐隐犹怀旧日嫌。
   
    “三更初夜”黑而不明,表正位,“月明”为偏位,由混沌未分的原初状态,产生出森罗万象,由一元走向二元,由绝对走向相对。不变的本体随顺众缘而生起种种现象。《正法眼藏》卷三:“白处说黑底,又不得犯着‘黑’字,犯着‘黑’字即触讳矣,……谓能回互,只言‘三更’。‘三更’是黑,‘初夜’是黑,‘月明前’是黑,不言黑而言‘三更初夜月明前’,是能回互、不触讳。”《洞上古辙》卷上:“以月明前显其黑,是黑显时中便有明。”在此阶位,参禅者虽然承认有精神本体,但还不懂得万物由本体派生,“孤理而缺事”(《五家宗旨纂要》),体用关系上忽视用的一面,称“正中偏”。洞山认为,参禅者在此阶位,对本来无物到生万象形不必惊怪,因为由空而生的色,色的当体也就是空。
    曹洞宗以“初夜”、“五更”,象征浑沌未分的原初状态,以“玉兔明”、“金鸡唱”、“龙吟”、“虎啸”表示由体起用:“玉兔既明初夜后,金鸡须唱五更前”,“龙吟初夜后,虎啸五更前”。曹洞宗“借黑权正,假白示偏”,用“黑面老婆披白练”象征由空生色,由体起用。“石女”、“木人”,象征不落意识的绝对空境。然而,“弄机”、“作舞”、“敲户”、“惊梦”之后,原本的混沌不复存在,开始产生分别,犹如从浑然不觉的睡眠状态中醒来,开始产生分别认识一样:“石女机梭声轧轧,木人舞袖出庭前”,“夜半木童敲月户,暗中惊破玉人眠”, “正中偏,混沌初分半夜前。转侧木人惊梦破,雪芦满眼不成眠”。“雪芦”即是雪覆芦花,虽然芦花(色界事相)为白雪(空界本体)所覆,浑然一色,但在混沌梦破之后,就有了区别,它们不再是原初的同一了。
   
      偏中正,失晓老婆逢古镜。
      分明觌面别无真,休向迷头犹认影。
   
    参禅者臻此阶位,不再强烈地呈现分别见解,现象界的一切逐渐隐退。这是真如向上还灭门,舍弃具体事相,直显根本理体。但参禅者此时虽承认现象是假,却往往不懂得透过现象进一步探求本体,“孤事而缺理”,体用关系上缺少体的一面,称“偏中正”。诗意谓一觉醒来,天已放亮,日出光灿,如同古镜(人之本心),这是自千差万别的事象直指真如平等的法界。参禅者应在此基础上再进一步,“分明觌面别无真”,自己的真心、真性当体即是,“一切色是佛色,觌面相呈讳不得”。没有必要像《楞严经》卷四所说的那样迷头认影,迷失真性,执着妄相。须知,镜子所反映出来的只是影子(幻相),并非绝对真实的“头”(自性)。
    曹洞宗认为,事相归于理体,犹如孤灯在太阳底下闪烁,微弱的灯光被强烈的阳光所销熔:“隐隐犹如日下灯,明暗混融谁辨影。”曹洞宗以“轻烟”、“薄雾”、“白云”,象征缥缈迁变的事相,以“皓月”、“寒岩”、“岳顶”,象征恒常绝对的本体,以“笼”、“锁”等字,表示空的事相遮蔽实的本体:“轻烟笼皓月,薄雾锁寒岩”,“白云笼岳顶,终不露崔嵬”。以弃白就黑,喻事相向理体的回归:“白头翁子着皂衫”。《参同契》说:“灵源明皎洁,枝派暗流注。”树梢千万枝,江湖兆亿滴,虽然事相、毫末、滴水只是个别、殊相,但同样是全体、理体,是大树、江湖,因此,只要透过事相直显理体,参禅者就会撒手回途,到无影堂前(喻烦恼悉皆殒灭)提持无上禅法:“临歧撒手便回途,无影堂前提正令。”此时虚浮的事相就会全部殒灭:“人人尽向影中圆,影灭潭枯谁解省?”参禅者如同鬓发垂丝的老妇人,认识到色相之虚妄,从而不再执着事相,超越事相:“妇人鬓发白垂丝,羞对秦台寒照影。”
   
      正中来,无中有路隔尘埃。
      但能不触当今讳,也胜前朝断舌才。
   
    “正中来”是从“正中”而“来”,指恰好处于正和偏的中间,即“恰好来自处于对立统一体中的正和偏的正中”(铃木大拙语)。学人悟明自心,初证圣境。但虽证入圣境,却不居圣境,而是披毛戴角,向异类中行。参禅者在此阶位的正受是:不再感觉身心之存在,二者皆泯灭无余,本体已达无念之境,应万象之差别,变现出没自在之妙用,行走在“无中有路”。“无中”为正位,“有路”为偏位。“无中有路”,是没有踪迹的无路之路,在这里,无论心行、事行,都无影无踪。对于禅,说有说无皆不中,不能直接说破,就像不能触犯当朝皇帝的名讳一样,开口即错;饶你有截断他人舌头的辩才,也无用武之地。只有不触不犯,才能直指无始以来的本觉佛性。
    这是不容拟议、玄而又玄、迥远峻拔的境界:“玄路倚空通脉上,披云鸟道出尘埃。”在此境界里,松树凋枯却没有衰老,花开满枝却没有萌生,干涸的大地上莲花怒放,无生命的木马生儿满地,完全泯灭了精神与物质两方面的差异:“松瘁何曾老,花开满未萌”,“旱地莲花朵朵开”,“木马生儿遍九垓”,完全泯绝了意识的尘埃:“遍界绝纤埃”,“一片神光横世界,晶辉朗耀绝纤埃”,“虽然照彻人间世,不犯锋芒绝点埃”,“杲日初升沙界静,灵然曾不带纤埃”。 
   
      兼中至,两刃交锋不须避。
      好手犹如火里莲,宛然自有冲天志。
   
    “兼中至”与“兼中到”,在正偏五位中同居“他受用三昧”的高层,属菩萨应化度人的境界。兼即兼带,兼前正偏两位,卷舒自在。至,指向兼带的境界而至,如人归家,虽未“到”家而至别业。在此阶位的正受是:从现象界差别妙用,体悟现象与本体冥合,而达于无念无想之境。诗中“两刃”即菩提烦恼、凡人圣人、生死涅槃、言谈沉默等一切相对立的观念。功夫未到之时,不敢直面它们的交锋,如今火候已到,一切法皆是佛法,对它们遂不须回避。纵使是置身红尘的欲火,莲花仍然本色天然,圣洁如故。“偏中至”的境界,自有一番冲天的志向和气概。
    在此境界里,一切对立的观念都“莫辨”、“难明”、“无迹”、“无痕”,烟消云散:“猿啼音莫辨,鹤唳响难明”;“应无迹,用无痕。”
   
      兼中到,不落有无谁敢和?
      人人尽欲出常流,折合还归炭里坐。
   
    在此阶位,参禅者既承认万事万物由本体派生,又承认万事万物空无自性,而获得最终觉悟。修行到了“兼中到”阶位,不论行住坐卧,不论说与不说,都超离对待,不与万法为侣。但悲智双运的禅者,自度之后,尚须度人,不可高高居留在了悟的妙高峰顶。如果只是想一味地超出“常流”,恰恰是对佛法的误解。真正见道之人,仍然会回到灼如炭火的红尘之中,灰头土面化导众生,将清凉世界与热恼人间打成一片,将万仞峰头与十字街头化为一体……如果只是贪图“出常流”,则会流于枯寂,因此曹洞宗禅人力矫此弊,大力提倡淑世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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