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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随笔—喇荣五明佛学院的一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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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报金刚 发表于 2009-1-26 11:29: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 转经轮

2. 青稞被

3. 赤诚师

4. 撑花色大伞的小喇嘛

5. 讲考

6. 三姐妹

7. 蚯蚓

8.上师座下

9.普陀之旅

10. 小中中

11.还俗觉姆

12.摩顶

13.法王的歌
转 经 轮      

      一位女居士从遥远的城市来到喇荣,见到了索达吉上师,她带来了资助智悲小学的钱,不仅是她自己的,还有她同一城市的其他居士的。坐在经堂里,与出家僧众一起,她仰头望向坐在法座上正转着转经轮的上师,她不敢久看,一会儿,抬头偷望上师一眼。这个时刻她准备了很久,幻想了很久。下课后,是上师接待的时间,轮到她时,索达吉上师把转经轮放到她头顶上。

      她去了智悲小学,在那里和一位出家师傅住一个房间,出家师傅是医生,智悲小学几百个学生打针吃药都仰赖她。女居士对出家师傅说:“如果我能得到上师的转经轮有多好啊!我天天转它,就和上师天天在一起了。”她说了几次,医生说:“那你可以问上师要,也许上师会给你。”

      女居士又回到了学院,去和索达吉上师再见。上师正和法座的另一头,一个男居士说话,她仿佛跪了很长时间,但是,她一刹那也没想起上师的转经轮,她不可能发疯,去问上师要转经轮。这时,上师和法座另一头的交谈尚未结束,可上师已转过身来,没有看她,直接从法桌上拿起转经轮,递给她,又转向另一边的男居士,上师的一连串动作在很快的时间中完成,这之前和之后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她拿了转经轮,站了起来,一句再见的话也没说,离开了上师的法座。

      现在,她每天和索达吉上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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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1509 精华23 积分20654 威望409 德 金钱45861 ¥ 在线时间253 小时 注册时间2007-10-4 个人空间 发短消息 加为好友 当前在线  3楼 大 中 小 发表于 2009-1-16 16:00  只看该作者
青 稞  被

      如莲师来自大都市,在喇荣沟阴面的山坡上搭了一间木板房,房间狭小,仅靠向西的门上一块小玻璃采光。如莲师有几百元退休金,都用于供灯,每月仅用六七十元维持生活,在天寒地冻的冬日,每天,她只烧一点点牛粪,用于煮饭和取暖。

      几年前,整顿学院,如莲师也如惊弓之鸟,躲在不见阳光的逼仄的小屋中。一天晚上,手电光照进那块采光的小玻璃,听到嘈杂的脚步声和大声的说话声,她怀疑她的门很快就会被撞开。后来,声音去远了,她决定当夜就下山。

      趁着夜色,她踏上下山的路,她不敢打手电,也不敢走大路,很快,就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一着不慎,就会踏空,翻下山坡。前面就是居士林,她以手带脚,连滚带爬,经历了漫长的惊心动魄的旅程,爬上了居士林阴山的山坡,敲开了一个木棚的门。

      如莲师看不清开门人的脸,她急促地用汉语向门内一个矮小的身影祈求住宿,那人将她让进入了小屋,指指她的床,用含混衰老的女声说着什么,如莲师立刻爬上她的床,将被盖到身上。她在被中打战,越来越冷,才发现她身上的被,没有丝毫的重量,她翻身时,那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摸了一下那被,一层极薄的旧布里装的是青稞草!

      夜晚,是多么的漫长!这样黑暗、寒冷的夜晚,那个老觉姆连一床青稞被都没有,卷缩在坚硬冰冷的泥地上。

      一年以后,如莲师回到居士林阴面的山坡,挨家挨户敲门,寻找那个老觉姆,她要送给她一床被,一床柔软,厚实,巨大的棉被,所有的小木屋都出奇地相似,她再也没找到那个老觉姆。赤  诚  师


      赤诚师出生边陲,小时候说话就掷地有声,时常灵验,父母都对她言听计从,是她家的天。长大考进了高等学府,工作后抽调到省级演讲团,她辩才滔滔,写讲演稿、讲演对她易如反掌。电视台流行知识竞赛时,她被其他单位竞相借去代表他们的单位参加各种知识竞赛。后来,她身患重病,被医生判决死亡。她出家时,父母比听到医生判决她死亡还要悲哀,父亲绝望地说:“我家的天塌了!”

      赤诚师心脏病常常发作,经常昏过去,又兼腹痛难忍,肌肉麻木,各种奇怪疼痛昼夜折磨,她渐渐意识到自己往昔业障深重,日夜念诵金刚萨埵心咒忏悔业障。

      那年,索达吉上师出门,汉僧放假一周,她与几位道友结伴去多芒寺。拜见了德巴堪布,欲包车回学院,却找不到车。法师已开始上课,她们还逗留在多芒寺,正焦虑万分,听说上师也到了多芒寺,她们吓得躲在房中不敢出去。

      既然上师已到,躲在房中如同鸵鸟不是办法。赤诚师说服了一位师傅一起去拜见上师。她们刚到上师的小木屋的木梯前,还没上楼梯,就听门响,赤诚师身后的师傅吓得转身就跑。门开了,赤诚师见到楼梯上方一尊通体透明,白色如水晶般的金刚萨埵佛,极为生动,衣袂飘飘,如彩虹环绕,这时,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寂静如同真空,这个奇异的时刻仿佛持续了很久,后来,她听到了索达吉上师的声音,上师似乎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上师就站在门前,她见到金刚萨埵佛尊的地方,面容非常严肃。她不知说了什么,很快回到了她们住的地方。

      以后的几年里,赤诚师做了大手术,刀口长期疼痛,她一直在闻思班学习,上师每天上课的内容都做笔记,她完成了巨额数量的金刚萨埵心咒,观想金刚萨埵佛----透明,生动,如同真人一般却无有实体----对她无有丝毫困难。形象是金刚萨埵,本体是自己的根本上师,这样的定解她不必串习,令它生起。她知道:索达吉上师不仅是金刚萨埵,也是观世音菩萨,也是文殊菩萨,是十方诸佛的总集。她一直在修法,上师所传的全知无垢光尊者的“大圆满心性休息实修引导”等,还曾短暂发心,为僧众服务。

      冬天和夏天,学院短暂的放假期间,她听上师的光碟,都是多年前索达吉上师所讲的法,对上师的金刚语,她如饥似渴,一个字一个字做笔记。如果有问题请教她,她会立刻说出,在哪一部论,讲什么内容时,上师曾经怎么说。

      凭籍着她的信心,至诚,她在聆听上师之声,阅读上师之语,思维上师之意时,上师法语中包涵的所有内容,在她心中渐次显现。
撑花色大伞的小喇嘛  


      早上五点,喇荣沟沉浸在深沉的黑暗中,灯火通明的大经堂里,响起念诵声。到了七点,天已亮,喇荣沟瓢泼着大颗大颗的雨珠,学僧们下课了,从经堂踏上了各自的归路。

      虽然已是春夏之际,依然寒冷。远远地,我见到一幅动人的景象:一个十二三岁的快乐的小喇嘛穿一件超长的僧服,藏红色的底色上有朵朵暗色的花朵,披了小小的披单,举一顶巨大的花伞。在草木尚未复苏的枯色山路上,格外清新、夺目。

      见我无有任何遮挡,在走过我身边时,小喇嘛不禁把伞举高,试图在与我擦肩而过的那个短暂的瞬间,用他那把骨骼坚固的花色大伞为我一挡风雨。可是,他个子没有那么高,他的伞未能超过我的头,伞沿的金属物顶到了我的帽檐。

      我笑了,体会到了他全部的好意,似乎仅仅是在那一刻才萌发的,一个无意的举动,因为不忍大雨落在我身上。

      这应该是他累世听闻,修行菩提心的一个等流吧。

      愿我也能像这位小喇嘛,即便在这样短暂的刹那,也能为需要的人一挡风雨,送去关怀和暖意。

      他就这样一笑而去,无限潇洒。
 楼主| 福报金刚 发表于 2009-1-26 11:31:1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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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1509 精华23 积分20654 威望409 德 金钱45861 ¥ 在线时间253 小时 注册时间2007-10-4 个人空间 发短消息 加为好友 当前在线  6楼 大 中 小 发表于 2009-1-16 16:01  只看该作者
讲   考


      智慧师的父亲爱好收集名著,少年时代的他是那些名著的唯一读者。十几岁时,他读到美国南部一位黑人女作家的歌特式的中篇小说:《伤心的咖啡馆之歌》,通过一个罗锅阐述了“任何一种情感的变化都是痛苦”这一主题,他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发现真理,并告诉所有的人!在很多年以后,他发现:他所寻找的终极真理,唯一在佛法中。

      剩下的事是亲人,智慧师痛苦地思维了很久,明白了他和任何人的关系只有一种:法缘。出家的消息传到家中,正是农历八月十五,年老的父母正在准备中秋佳肴,他们的脸发青发黑,动作机械,僵硬,不看人也不说话,悲哀与愤怒的泪水一触即发……

      智慧师来到学院的大半年中,不知道什么叫金刚语。他听课时不录音,不做笔记,不背书,也不看索达吉上师所讲的论典,喜欢四处猎涉,摘录一些窍诀,自己修法。一天上午,法王讲《大圆满前行》,讲到阿底峡尊者依止金洲上师时,智慧师的心动了一下,把索达吉上师同步翻译的话全部记了下来。第二天,智慧师去经堂,上完课时,索达吉上师说,“我今天要抽两个人讲考,看看你们学得怎么样?”

      座下的弟子极为疑惑,他们恍然想起,索达吉上师几天前提起过,以后要抽人讲考。但是,来经堂上课的道友是不固定的,有时来经堂,有时在家中听课,索达吉上师手里也没有名单,而且,索达吉上师不抽人讲考!智慧师听到上师叫了他的名字(他奇怪上师知道他的名字。)索达吉上师让他翻译一个颂词,可是他根本不知道那个颂词在哪里,他头脑一片空白,不明白索达吉上师的意图。这时,边上一位老修行递过书,帮他翻到颂词所在的那一页,匆忙间,他胡乱念了一段可能是解释那个颂词的文字。

      停了一会,索达吉上师问:“法王如意宝昨天讲了什么内容?”智慧师试图回想,可大脑中空空如也。索达吉上师说:“你说一下,阿底峡尊者提到金州上师和他提到其他上师有什么区别?”

      此时,他如梦初醒,他当时所感动的,记录的所有文字蜂拥而来,他侃侃而谈,索达吉上师频频点头,说:“好,很好。”下课后,道友向智慧师随喜,随喜他能令上师欢喜。他宛如梦中。

      第二天索达吉上师上课前说:“昨天我抽了两个道友讲考,讲得很好,法王所讲的内容差不多一点不漏,全部讲出来了,令我感到非常欣慰。”

      时光推移,智慧师渐渐有一些明白:索达吉上师了知所有弟子的根基,意乐,前生和来世,上师日夜思维的事,就是让弟子的相续成熟。一旦因缘聚合,上师会用各种方法来调伏度化弟子。所以,上师平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说任何话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弟子的日常起居,起心动念无不倒映在上师无比寂静,深邃的心海中,如同深夜宇宙中的星星。那天,他的一念心动,已在上师的心中显现,为了净除他心性上的垢染,上师加持并再再称赞他,令他勇猛精进,令他的觉性渐渐苏醒。
三  姐  妹

      根透快五十了,非常瘦小,举目无亲,依靠扶贫功德会的救济和一点念经钱生活。一次,她领到扶贫会发放的一双黑皮鞋,大头的,光滑如镜,是一双儿童鞋,儿童鞋的号码正适合她。她睡在地上,身无余物,有老鼠作伴。虽有扶贫会发的糌粑,面粉和植物酥油,但烧火取暖用的牛粪和丫丫柴不得不依靠自己。一次,她翻山越岭,走了几个小时,背回体积是她两倍的丫丫柴,全身痛了几天。为此,她很少生火做饭,只用电烧一点热茶,吃一点糌粑。

      2003年的极乐法会,根透家来了三位乡亲,是三姐妹,最小的十五六岁,最大的十九岁,她们带了两袋木柴作为礼物,送给根透。为了参加极乐法会,她们家乡的人包了一辆卡车,她们做了十几天的馍馍和面饼做干粮,在路上颠簸了两天,来到学院。

      根透的客人是那么纤秀,羞涩,清新自然。她们每天早上在根透屋外的空地上梳头,侧着脸,长发飘逸。她们生长在牧区,没有读过书,头上没有任何头饰,只穿一件浅色衬衣,外束深色的无袖连衣长裙,腰间系一块藏式的长至膝下的横条布,它的周边,用彩条装饰。腰间扎一根腰带,腰带是旧绸,鲜艳的橘红或葱郁的绿色,画龙点睛一般,显现出她们年轻的身姿。藏裙虽然脏了,但在十一月高原的寒风里,依然淡雅。

      每天一早,三姐妹去居士林,蜿蜒的山路上,藏红色的袈裟绵延不断,远处,大鹏山被朝日染红,山头的积雪使大鹏的双翅更为雄健。那年,是法王住世的最后一个极乐法会,法王为四众弟子灌了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等灌顶,法王在居士林经堂楼顶用麦克对四众弟子说:也许,这是我和你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参加极乐法会。当时,没有人知道这句话的密意。法王已经不再接待来访者,三姐妹把用哈达包了钱,哈达被层层传递,堆聚到居士林经堂的墙角下。

      三姐妹坐在露天,在觉姆中间,吃着干硬冰冷的饼。虽然法会期间供养四众弟子斋饭和奶茶,但她们不会享用。她们来这里,是为了积累往生的资粮,决不会享用信众的供养,损耗自己的福报。每天下午都会刮风,风卷尘灰,席地而来,她们把头埋在姐妹的背后,默默地念着阿弥陀佛的心咒。

      天降日那天,凌晨四点,她们去居士林受八关斋戒。居士林经堂前方的空地上,空气已经结冰,每一次呼吸,鼻翼都会锐痛。从各地来参加法会的老乡们黑压压一片,坐在水泥地上,一个个满身尘土。受戒后,一张张一元的钞票在黑暗中,从后排传到前排,这是他们对授戒堪布的供养,他们的心意。

      法会结束的第二天,三姐妹中最小的一位在根透门前的空地上洗头,根透拿出她洗碗用的洗涤精,滴在她头上。可是,洗涤精无法让她的长发产生泡沫,根透又拿出她的洗衣粉。根透从屋里端出一盆又一盆水,为她冲洗。第一次是绿色的洗菜水,少女的头上留下了极小的绿色的菜心和土粒;第二次是棕黄色的洗锅水,也只有一点点,冒着可贵的热气;第三次端出的水有浑浊的沉淀,上面漂浮着细枝和稻草。

      三盆水缓缓冲下后,少女的头洗完了,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和她两位姐姐一样温雅知礼。为了参加这次法会,她们借了几百元钱,这钱,如果她们能找到背石头的活,也许能慢慢还上。她们是那样天真无邪,很快,她们就会步入世途,结婚生子,陷入永无止境的繁重的家务、情感的泥沼和生存的极度忧虑中。

      这一刻,她们还没有看到自己的未来。

      她们要回家了。她们将在剧烈颠簸的无蓬大卡车上挤作一团,互相取暖,用坚硬的干馍充饥,衣服上的土迹和裙边的黑色已成为本色,她们的裙子不会再变得更脏。车在山道上的每一次拐弯,与迎面而来的大车的每一次相遇,都可能使她们坠入悬崖,沉入冰彻入骨的雪山之水,可她们一直相视低低笑着,没有一丝痛苦的概念和感受——那属于以后的人生。
蚯  蚓     

      一天早上,我去龙泉水打水,下台阶时,远远见到一位藏族觉姆向我的方向走来。
      她背了两袋牛粪,走得非常艰难。忽然,她停住了,一点一点弯下腰,一手紧紧抓住捆绑牛粪袋的绳子,一手腾出,去够地上的什么东西。她身边没人,两大麻袋牛粪耸立在她的背上,随时会把她掀翻,她支撑着,在极为不寻常的平衡点中,一只手不断地去够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忽然,我想了起来,是蚯蚓。下了一夜的雨,很多细小的红色蚯蚓会从天而降。经常可以看见这样的情景:年老或年轻的藏族喇嘛觉姆忽然止步,把小道上的蚯蚓用小棍挑到路边。有时,一位老觉姆站住,身后山道上的人都等着,老觉姆颤颤巍巍用口水沾地上的小虫,把它放到路边

      藏族觉姆缓缓起身,把蚯蚓送到草丛中。

      如果她从蚯蚓身边走过,它一定会葬身在后面的来人的脚下。
      她是唯一的一位,它的救护者。因为她见到了它。

      很多时候,我们——唯一的救护者,因为我们身上的重负:我们的工作、我们的家庭、我们的环境而无暇顾及。

      我们忙于赶路,有一位亲人或友人在某一个地方等待我们,我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没有能力,正当我上 师 座 下
   

      喇荣沟一片漆黑,只有新经堂灯火通明。
      新经堂雕栏画柱,柔和的灯光下,尊贵的索朗达吉尊者坐在织有吉祥图案的高高的法座上,背后是经函和全知麦彭仁波切、全知无垢光尊者的塑像。

      那天晚上,索达吉上师正在讲《大圆满前行》中“闻法的方法”,和逝去的每一日相同,弟子们的整个身心都涌向上师,极度喜悦之眼仰望上师,上师也是笑意盈盈,说:“有些人……听上师讲法,就好似享用了不死甘露,情不自禁地汗毛竖立、泪流满面,从眼神、坐姿、表情也可以看出他极有信心。”

      上师从遥远的过去来到我们身边,曾经的辉煌,今人尚耳熟能详,有关上师的昔世的传奇在弟子中间流传。

      一位具相上师曾告诉这些汉族弟子,“法王如意宝在尼泊尔做了一个《破瓦金刚句仪轨》,授记以索达吉堪布为主的七人都是持明者,今生可以成就,得到最究竟的大圆满佛果……”

      弟子们也从往昔走到今天,来到了他们的上师的座下。这样的历史时刻,他们长劫黑暗轮回中唯一的亮点——这一刻,他们的人生被上师照亮。

      昔日,他们曾经被恩师从饥饿、瘟疫和屠刀下解救,今生,又依靠恩师宣说的正法获得了新生。只有尊贵的恩师了知他们的因缘,他们过去和未来的历程,上师以极大的悲悯和深沉的爱包容着所有的弟子,每一世都会来到他们身边,依正法改变他们的相续,直到他们从轮回中彻底解脱。

      随应着上师智慧之藏流水一般的倾泻,在大经堂的各个角落,在男众和女众弟子的心间泛起阵阵笑声的涟漪,笑声不断,此起彼伏,互相回应,成为一个人,一个相续……

      几年前,上师曾在法座上说过这样一句话:当这一生过去,就会永远地过去,不会再现。
      这一刻,极度幸福的时刻,弟子们因幸福而悲伤:他们无法了知,这样的时光会持续多久。

    “任何一个上师,他的弘法利生的事业都是短暂的,”上师不久前说:“他在年轻时,中年时已经对有缘弟子宣说了佛的教言,时间一到,他会到另一个刹土去利益众生。当上师离去时,很多人都会感到悲伤。”

      此时,上师深邃的心海中映现出弟子的心,那颗依恋的,因过度喜悦而忧伤的心,上师有些感动,开玩笑似地,把它表达了出来:
     “现在,我看到你们每个人的表情,一个个好像很慈悲。”

       灯火通明的经堂,沉寂高原大地上的光芒,又一个夜晚将悄然逝去,上师叮嘱弟子:“上师传法的时候,大家当以难得之心,将每一字、每一句牢记在心中。华智仁波切、阿琼堪布以及汉地诸大德,在长期依止上师的过程中,由于对上师非常有信心,将上师视为真佛,故而觉得上师所传之法极其珍贵,竭尽全力记在心里……”

       弟子们将上师的每一字,每一句,如饮不死甘露,饮入心间。
们惦记着心中的某事时,一位可怜的众生默默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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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福报金刚 发表于 2009-1-26 11:44:33 | 显示全部楼层
普陀之旅


      听说法王和索达吉堪布已踏上圣地普陀,一些弟子和信众星夜从各地启程,赶往普陀。其中有两位是学院的出家女众和一位女居士。
      踏上海岛的那一刻,她们没有环顾沙岸、蓝天和大海中的礁石,几天几夜,身边不断变化的风景令她们愕然、思路中断,海风带来粘涩、陌生的气息,她们似乎是在天涯一角,或者是在另一世。她们来不及对海岛表示诧异,她们的整个身心,向着一个方向:上师所在的地方。

      行李出奇地沉重,那里有一尊紫檀木的观世音菩萨的立像、几卷精心裱装的画轴、名贵檀香等供物。她们直奔法王和堪布住宿的饭店,饭店一楼的长廊忽然沉寂,她们忐忑不安,敲开了堪布的门。

      那时,索达吉堪布年轻,消廋、肤色黝黑。见到她们,堪布似乎极为欣慰、欢喜,堪布询问她们出来了几天,走的是哪条路线,期间,堪布让她们稍坐,出去一会。她们欣喜若狂,这一刻已经实现。

     “缘起真好,”她们叹息,“缘起太好了。”
       堪布开门进来,接着她们的话题,“说说看,缘起怎么好?”
       她们面面相觑,上师离去的时刻,她们的每一句话,上师无所不知。

      堪布带她们来到长廊的尽头,法王的房间,她们捧着哈达缠裹的紫檀木观音雕像和其他供品,恭敬供养法王,堪布在一边为她们翻译。
      法王老人家高大,威严,如帝王般高贵,笑容宽广如海。法王再再赞叹那尊紫檀木观音像,又详细询问了她们三人的情况,她们在法王老人家的房间里待了三十分钟,目不转睛地瞻仰着法王老人家和堪布的面容,在极度欢喜中,一时间,似乎泯灭了所有的分别。

      堪布送她们出了法王的房间,门在她们身后合上。她们的心还在那间房,法王和堪布正在那里。在她们面前,那条长长的昏暗的长廊中,有一扇门半敞,走近它时,她们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那是堪布的房,她们同时向门里望去——堪布坐在沙发里,面向门,身边是几位居士,他们正在交谈,堪布没有抬眼看她们,谈话的气氛专注,深入,似乎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在长廊尽头,她们回头,法王的房间在长廊的另一端,堪布的门依然半敞,在长廊上留下了一束光亮。她们在天涯一角,在此世,如果她们回去,依然能看见一分钟前见到的堪布和几位居士,如果她们走到长廊的尽头,依然能见到法王如意宝和刚刚送她们出门的堪布。但是,她们已经不能确定,她们能否见到。昏暗的长廊是如此寂静,逝去的一刻,恍若梦中。

      很多年以后,当她们谈起那一天的经历,脸上依然呈现极度惊愕,震撼,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们目视虚空,那一刻,在她们脸上重现。
小 中 中

      小中中十来岁跟父母来学院,说什么也不跟父母回去,父母只有把他托给一位出家女众。他在学院住了几年,身穿红色袈裟,披小披单,相貌秀气、含蓄、文雅,不卑不亢,常常垂目而行。索达吉上师仁波切曾把他抱到法座上,和上师坐在一起。他很羞怯,他羞怯的自知自明的态度受到大僧们的尊重。

      一天,一位出家人一早见小中中正在行走,一条可怜的狗迎面而来,小中中连忙让到路边,马步下蹲,和狗一样高,对狗双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词,那狗从他面前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那出家人后来告诉了索达吉上师,上师的声音透露出极大的欢喜:  
      “是吗?”上师说。

      有人从他家门前走过,见到他的监护人正在告诉邻居,不要把散了一地的破垃圾袋放到她家门口,小中中出来说:   
      “我们自己扫一下倒了就是了,没有关系的。”

      那年,他参加《白莲花论》的讲考。考试前一天,他的看护人帮助他复习,她翻开《白莲花论》,浏览目录,目光停留在一个标题上:“你讲《大丈夫要出家就出家》!”
      小中中严肃地开讲,把这个故事从头讲到尾。他的看护人是一个和他一样严肃的人,每天晚上,她都检查他的学习。她负责他的三餐,让他生活在一种紧张、规律的闻思气氛中。每学期他都要背诵几部论。

      第二天晚上,弟子们聚集在大经堂,在上师座下。上师法座前置放了一个小桌,桌上放了麦克风,被上师打卦打到的讲考者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小桌前坐下。据说,僧众的威力会令讲考者搜肠刮肚也想不起准备过四十遍的内容,他们拿着小桌上那本法本,上面连科判都没有,只有颂词。但讲考《白莲花论》时,桌上连法本都没有。

      索达吉上师仁波切在法座上用念珠打卦,所有弟子都盯着上师的念珠。据说,上师想打谁就打谁,念珠完全听上师的使唤,弟子们每每想看出破绽,却怎么也看不出名堂。上师仁波切的笑容意味深长,“小中中。”上师说。上师不叫他法名,一直叫他小名。

      小中中去小桌前坐下,僧众们看出他非常紧张,上师仁波切翻着《白莲花论》,沉吟:“你讲大丈夫要出家就出家。”
      小中中开讲,虽然呼吸困难,但内容几乎无一遗漏。僧众们笑个不停,因为他像一个大人,因为他自尊,上师仁波切也在法座上不断浮现幽默的笑意,和僧众们的笑声相互交流。

      小中中得了奖品,回到家,他从来不嬉笑怒骂,不失去庄重。
      “你看到吗?是上师在加持你!上师听到了昨晚我让你讲‘大丈夫要出家就出家’!”他的监护人说。
      昏暗的灯下,小中中双目向下,点点头。

      第二年,上师仁波切讲萨迦班智达的《量理宝藏论》,年底,《量理宝藏论》是讲考的内容。小中中也参加讲考,讲考的前一天晚上,他的监护人拿着《量理宝藏论》翻着,在灯下沉思,“你讲第四品《建立与遣余》。”
      第二天晚上,上师打卦,又打到“小中中”,上师仁波切翻着《量理宝藏论》,拖延着,说:“你讲第四品《建立与遣余》。”

      小中中捧着上师的奖品回到家,他的监护人非常激动:“你看到吗?上师听到我昨晚让你讲《建立与遣余》!”

      第三年年底,小中中如约被上师打卦打到,他长高了一些,依然庄重,双目下垂,声音发抖,他听到上师在法座上翻法本,翻了很久,上师报了他讲考的那部论典的品名,就是他的监护人前一天让他复述的,上师亲自为他颁奖。
      监护人打开上师颁发的奖品,“你的一切都是堪布给的,你千万不要忘记这点!”
      小中中点头。

      小中中垂目而行,不骄不躁,不喜不忧,人们很少看到他的踪影。他回家看父母,回来时,突然变样了,变成了一个青少年。

      他消瘦,颀长,面容还遗留了少时的腼腆。他长大了,不能再住在女众区,搬到了高高的山坡上,属于他自己的一间大木棚房里。没有人照顾他,他饿一顿,饱一顿,越来越消瘦。他一直在闻思班学习,依然沉默不语。他常常发高烧,昏迷不醒,他过去的监护人获得上师的开许,把他接到家里,给他吊盐水,煮稀粥。他又回到自己家中,回到经堂,他不敢靠近上师,一直坐在经堂后面的地方。他经常头痛如绞,无法看书,在透风的大木棚屋里独自卷缩而睡。

      他和几位同龄道友在一起看dvd故事片,遭到上师呵责。他到上师法座前忏悔,在离上师法座一人远的地方站着,面无表情,甚至,有点高傲。第二天,又遭到上师不点名的批评。

      他病一场,好一场,饿了吃点快速面,断断续续地去经堂,坐在经堂的角落里,不知道上师在讲什么。

      他厌倦了。他已经长大,他在这里度过了少年时光,他已经失去了继续住在喇荣的勇气和心力。

      他到上师法座前,说他想走,“我已经听不进法了。”他低头对上师说。
      上师弯腰倾向他,离他很近,非常严肃,眼看着他的前方,沉重地说:“还是不要走吧!”

      他卖了他山坡上的大房,没有带走什么东西。

      他已经长大,想要浪迹天涯。可是,年轻的他,过于冷静,已没有幻想,没有目标,不知道他要去哪。

      他在天涯一角,经历了一位又一位成就者上师,一个又一个庄严的道场。有一天,他再一次厌倦,想起了他的故土,他的少年时代,传授他显宗五部大论和大圆满密法、把他抱在怀里的至尊索达吉堪布仁波切,那时,他已经永远不再拥有上师座下的时刻,听到僧众们此起彼伏的开怀的笑声,目睹上师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仿佛刚刚从梦中醒来,虚空已经不再,泪水怎么不湿透他的红色袈裟!
还俗觉姆


      那年,在学院居士林土路上,我与邻居迎面遇到一对夫妻。丈夫在前,妻子在后,低头,回避了我们的眼。

      这对夫妻曾是学院的出家人,一个是喇嘛,一个是觉姆。他们看上去温和、善良,有良好的教养和令人信赖的品质。他们忧郁、易于受伤,共有一种无声的沉寂,小心翼翼,与外界保持着距离。每年,那位妻子的怀里,会增加一个孩子。那年,那位妻子两手各牵一个,背上背了一个。

      他们英俊、娟秀,身着藏服,衣着典雅、整洁,已没有出家人的痕迹。他们每年都回来,参加极乐法会。他们不能不回来,喇荣是梦魂萦绕的极乐的旧地,是无法痊愈的伤口,是他们共同的灵魂。

      据说,他们曾恳求学院开许他们住在学院居士林。让违反学院纪律并还俗结婚的喇嘛和觉姆住在居士林,学院没有这样的先例。

      见到这对夫妻不久,有一天课上,索达吉上师仁波切偏离了正在讲解的论典,说起他老人家去多芒寺的一段经历。
      上师仁波切不会无缘无故讲故事,一定是在座的弟子中,有一个人已经走到了悬崖的边缘。

      至尊索达吉上师仁波切到炉霍多芒寺时,当地很多老乡闻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其中一位,曾经是学院的觉姆。

      那时,她很年轻。她十几岁时,第一次见到穿红色袈裟的出家人,她的心为红色袈裟而感动。她一无所有,在学院出家,在后来的几年中,她身无余物,和几位家乡的觉姆住一间非常简陋的小木屋。她参加了所有堪布和堪姆的课程,学习文字、背诵经论,念诵了大量的咒语。

      那时,她很年轻,每天笑语连连。在她还俗前,法王如意宝在经堂里说:“年轻的觉姆啊,你不要以为世间的生活很幸福,男女之间的感情很值得羡慕,如果你还俗,成家,你才知道世间人的生活有多苦!男女之间的感情没有一点可以信任的地方,可那时,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她每天要照顾三个孩子,要种地、放牦牛、挤牛奶、做酥油;煮茶、做馍馍、洗衣服、背石头、背土;要坚固房子的地基、爬到屋顶扫雪、给孩子擦洗、缝衣服、喂饭……

      事情做不完不要紧,没有钱不要紧,她一坐下来,就会想起学院,以前的生活,相距尚不遥远,却不可思议,仿佛她从未拥有过!如果她曾经拥有,为什么却是现在的模样?有什么阻止她?不能回到过去?回到从前?她从来不知道,人间有这样的痛苦!她的心,阵阵地酸痛。只要停下,只要坐下,只要稍一凝神,天地就会塌陷。她面前三个孩子,她的丈夫:她无始以来的业力,一齐聚集在她面前!

      她一直哭着,在上师仁波切前泣不成声。
      她说:“那么好,那么好的日子,我把那么好的日子换成了现在的生活!”

      她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拜见堪布。那天,她家的三个孩子没人看管,没人为他们煮饭,为他们喂水,她把他们锁在房间里,她出来的时候,他们在里面哭作一团。她的丈夫已经几天没有回家了。早上,她家的几头牦牛走丢了,她要赶回去寻找。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她说,她丢掉了一生中最好的东西,她本来可以一直拥有它,可那时,她不知道。

      她哭着走了。堪布仁波切起身,站到窗前,一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德巴堪布进来,和堪布说话。堪布什么也没听见。

      堪布的故事说完了。尖酸的痛楚从我心头生起,眼泪涌上我的眼眶。此时,我看见,我身边一位师父低下头去。她的这个动作令恍然我意识到,此时此刻,在经堂里,正在经历这位昔日藏觉姆绝望的痛苦的,又岂止是我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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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福报金刚 发表于 2009-1-26 11:45:19 | 显示全部楼层
摩 顶

      圣声出生在四川一个偏远的地方,八岁开始抄经,十四岁第一次见到出家人,如被闪电击中。在后来的两年里,出家人超凡脱俗的形象如梦魂一般萦绕着她。十六岁时,她第二次见到出家人,是一个尼师,她不再错失机会,告诉师父她要出家,求师父接收她。

      师父见她黑发如云,长绕于腰,笑说:“你那么长的头发,舍得剪掉吗?”

      她回去剪了长发,对父母说她要出家。父母又哭又骂,气得喘不过气来。她在父母面前跪下,跪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父母不见了女儿的踪影,父亲又气又急,差一点没有发疯。

      她出现的前一天晚上,师父做了一个祥瑞的梦。见到她的到来,师父又惊又喜,刮目相待。师父送她读佛学院,后来,她来到五明佛学院。

      法王如意宝圆寂时,已是她到喇荣的第五个年头。
      法王如意宝的法体安放在金刚萨埵殿堂,每天早上五点半,索达吉堪布仁波切在金刚萨埵殿堂一侧,一个不封闭的宽阔的长廊里讲法。

      那是藏历十一月的冬天,天寒地冻。凌晨五点半,昏暗的灯光下,裹在大氅里的弟子们纷纷退避弯腰,让出一条过道,至尊索达吉堪布仁波切缓缓走上楼梯,从过道中穿过,坐到法座上。

      金刚萨埵殿的每一个窗口散射着金黄色的光。法王端坐的法体在殿堂中央,被绢花和层层酥油灯围绕。栏杆旁,弟子们聆听上师的法音,不能听出声音中的悲痛,这怎么不让他们畏惧,悲伤,迷茫而又不知所措!

      空气凛冽,头上虽有顶棚,栏杆却无玻璃遮挡,如坐在露天里,他们一动不动,就这样一点点坐到天亮。

      课后,是接待四众弟子的时间,从各地赶来参加法王圆寂法会的居士们挤到上师仁波切面前。常住的弟子没有人离去,默默眺望着上师的一举一动。上师仁波切为居士们摩顶,上师垂目、倾听、低言,一如往昔,无论在哪里,即使在行走时,都笼罩在一种无以言喻的沉寂里,在极度的寂静中。

      圣声在靠近楼梯口的地方眺望上师。
      上师在昏黄的灯光下,如画,只是一个侧影。多么地让她悲痛!他们的上师!令她悲痛!她希望她是居士中的一个,能得到上师的摩顶。没有一个常住敢到上师面前,要求上师为他加持。她远远地望着上师,这个景象,令她眼泪涌上眼眶。

      此生此世,她值遇了至尊上师,她无法上前,无法退后,无法表达胸怀,也无法做得更好,让自己令上师欢喜。她只有默默地,做着上师希望的事:每天听课,背书,做笔记,修法,发心……每天如一日,每天如一日,眺望着上师。

      大经堂一侧忽然沉寂,所有的僧众都退让两旁。上师仁波切从法座中站起,走下法座,从中间的过道中缓缓走过。上师身裹大氅,两边的弟子都弯腰,低头,不敢看他们的上师。

      这是清晨七点半,长廊里,依然昏暗一片。八点半,法王的纪念法会就要开始,瞻仰法王法体的队伍一直延伸到大路上,他们来自汉地和藏区各地,每一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束绢花……

      圣声在过道的末端,楼梯边,在上师走近她的时刻,她的身体的每一个反应都能被她感知:腰酸,背痛,双手合掌的姿势。这样的时刻,上师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刻,没有任何声音,极度宁静,仿佛没有实体,只有上师的无所不晓、深不可测的心,无声无息,又如此接近!

      可突然,她头上放上一只手,上师为她摩顶!这一刻如此漫长,她感受到了上师对她的所有悲悯和垂念,等她抬头,上师已经离去,正在走下楼梯。

      在这么多人中,这么多仰望上师的弟子中,在无有间断的接待、接受哈达、摩顶、倾听的时刻!一门之隔,法王的心子们背窗而坐,颂经之声昼夜无停。她的一念心,只是一念,渴望上师的悲伤的一念,希望获得上师的摩顶,被无有丝毫混杂地了知。

      僧众们慢慢离去,又有更多的僧众进入大经堂。天已经大亮,维那师醇厚的声音在大经堂低低响起。
法王的歌



      天空飘着稀疏的雪花,大经堂中央,露天的三角彩旗被风鼓荡。

      藏历2003年十一月的一天,索达吉堪布仁波切下课后,我没有离开大经堂,独自坐在大经堂一楼一角,等待法王如意宝的圆寂法会开始。

      一位年老的藏族居士提着茶壶来到我身边,喝了两碗浓郁的,又甜又咸的酥油茶后,我渐渐从极度的寒冷中苏缓过来,体内积聚了一些暖气。

      维那师的声音在九点响起。喇荣沟的弟子们发现,这个维那师不是每天在法王课前领唱的那个,他的声色非常高贵,醇厚而华丽,不仅是声音,他对旋律的个别处理也与以前那个维那师不同,自然的变调使得他吐出的一个个音非常高雅,不同寻常。

      据说,每天晚上八点,一代法王,在雪山被无尽黑暗隐没之际,由北向西,转动九十度,默默面向西山——西方极乐世界的方向。直到第二天早上,为了瞻仰的信众,法王的心子们才把法王游戏人间的这一化身重新转向正前方。

      瞻仰法体的信众越来越惊异地发现,法王的法体一天比一天缩小,到了最后两天,只有一肘长。法体荼毗的第二天早晨,上师堪布仁波切缓缓穿过经堂一侧的长廊,坐到高高的法座上,告诉座下的弟子:
      为荼毗所造的宝塔顶端的铁条因烊化而塌落,荼毗结束后,法王的心脏依然坚固不坏,鲜活如初。上师的声音一字一字,冷静不变:
      “这就是所谓的金刚心。”

      得知法王圆寂的那天,走进经堂,不知是谁,在录音机里放一首歌,那是一首祈祷法王的歌,似乎特为这个时辰而作,像极了挽歌,在法王尚住世时!歌手是一位喇嘛,那么深沉,仿佛一遍遍追忆,他反反复复唱的只有一句话:

      “喇嘛耶西诺若(法王的名字)!”我们在他低低回旋的伤痛中无声啜泣。

      二00三年藏历二月,距法王如意宝圆寂还有九个月,上午十点,是法王如意宝传《大圆满前行》的时间。与往常相同,索达吉堪布仁波切做同步翻译。我在北山边缘一个小木屋里,正昏昏沉沉地听着,忽然,法王停下了,不知说什么,一会,法王忽然唱了起来。

      我完全清醒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听到了堪布的声音,堪布翻译的声音总是那么低沉,与讲法时完全不同。仅仅听到这声音,就令我心虚、恐慌,上师仁波切的声音,一如他的面容,疲倦、冷峻,穿入到每一个小木屋,正在承受难忍病痛的、陷入昏沉的、分别念在各地云游的弟子们,无一遗漏,显现在上师的面前。

      法王的歌调缓慢、苍老:

    “讲法上师的头也痛,
      听法弟子的心也散乱,
      广说也没有意义,
      始终没有讲完的时候,
      就不广说了。
      老僧人最好躺在床上,
      但后面还有一些没讲,
      还得继续念下去,
      只有披上精进的盔甲,
      希望大家谛听,
      把它们融入心中。
      好弟子们!”

      堪布仁波切不动身色地翻译了法王的歌。喇荣沟所有的弟子都感到震惊、悲伤、不知所措,他们紧张地等待着,不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几天以后,藏历二月二十九日上午,太阳已照到大鹏山上。法王正在传讲“发殊胜菩提心”中“精进”的内容。那是星期三,坐在各自精舍的汉僧们忽然听到他们的堪布仁波切说:

      “法王说:他到极乐世界的那天,将要唱这样一首歌。”

      弟子们再一次极度惊讶,他们慌忙开大收音机,听到法王老人家的声音和几天前不同。这一次高亢、有力,透露极大欢喜,宛如庆贺胜利:

    “今天是非常快乐的日子,
    我见到了阿弥陀佛,
    同时见到了观世音菩萨和
    大势至菩萨,
    能够利益众生!
    今天我得到了无边的力量,
    我原来在人间时,
    和我结缘的众生全部接来极乐世界,
    我极为欢喜,
    啊啦啦!
    我祈祷阿弥陀佛,
    观世音菩萨和
    大势至菩萨,
    你们加持和我有缘的众生,
    一个也不要舍弃!”
信心之花


      二零零一年四月,从金刚萨埵殿堂进入大经堂三楼的长廊,我第一次见到所有的柱子和栏杆被五彩缤纷的花朵装饰得密密严严的大经堂,我无法举步,深深地震撼!

      我以为它们是真花。在雪花飘扬,一片沉寂,罕见葱茏之色的高原,竟然有如此之多的鲜艳娇嫩、含苞待放的花朵!如果它们是鲜花,它们会枯萎、死亡,可现在,它们永不衰败!

      二零零三年夏天,普贤云供法会上,我坐在三楼长廊的栏杆边,面向大经堂正门,吃着浓郁醇厚的酸奶,透过花束的空隙,眺望大经堂正门,看见两位新到的汉人进了大经堂。

      他们被钉在水泥地上,长久地站在那里,不能动弹。

      他们穿了有很多口袋的摄影背心,橄榄色的茄克衫和休闲裤,风尘仆仆,一派摄影师和旅行家的气质。望着他们瞠目结舌的不变的表情,我在上面哑然失笑。

      围绕他们的三层楼的大经堂,每一面,每一层均有十根粗大的红色圆木,木柱与木柱之间,相距近三米,全部是敞开式,和大经堂中央比篮球场大的空间融为一体。每一根柱子都饰满了鲜艳夺目的花朵,柱子和柱子之间,是由花朵组成的八吉祥图案和各式花球、花鬘。花朵来自喇荣每一个弟子,它严饰了经堂的每一个角落,已经见不到原木和砖墙。

      他们就那样站了很久,被整个经堂、经堂的花朵、花朵与花朵间穿红色袈裟的出家人的景象惊呆了。在他们经历了两天高原的旅程后。

      秃鹰在极为高远的上空盘旋,在喇荣沟之外,青藏高原层峦叠嶂,人烟稀少,呈现冷峻、凛然的地貌。在远离现代喧嚣之声的高原之上,在大自然层层叠叠的怀抱中,这个貌似普通的月芽形的山沟里,聚集着如此之多的生机勃勃的穿红色袈裟的人类!

      任何一个人,无论乘坐直升飞机或面包车,当整个喇荣沟呈现在他的面前时,他都会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如同见到神迹!

      后来,他们开始移步,始终带着瞠目结舌的表情。他们拿出摄影机,在角落里架起了支撑架。一个小时以后,他们还在经堂。他们中的一个蹲在一位喇嘛前,对他举着照相机,他和喇嘛相距不到一米。那位喇嘛转着一个巨大的转经轮,转经轮的木柄撑地,转经轮和他的身体一样高。摄影家拍照的姿势保持了很久,喇嘛的转经轮始终转着,他巍然不动的背影有一丝戏谑。这位摄影家又蹲到另一位喇嘛前,照相机对他的侧面摆弄了很久。

      身心忘我地沉浸在这花之海的还有麻雀。它们旋绕花之柱互相追逐,翅膀擦过悬吊的风铃,风铃发出清亮动听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幸福的麻雀们有享之不尽的食物,每天,念诵供养咒和《普贤行愿品》时,喇嘛和觉姆会掏出大米和青稞,向空中抛洒,供养十方诸佛。

      它们欢乐的叫声是如此清脆,密集而响亮,仿佛在传播等待已久的喜讯!在曙光初现之时,常常,通过无线话筒的电缆,传入坐在自己无量宫殿收听堪布仁波切讲法的僧人的耳中。这陌生国度的极乐语言,令僧人们生起无以名状的欢喜,如极乐世界的天然法音,令他们深深地感动。

      有一天,坐在大经堂一楼,等待法王如意宝的“大威德”灌顶,我环顾这百看不厌,令人不可思议的五色花洋,忽然,明白了它的全部含义。

      我想起了丹增活佛翻译的《上师供》里的一句话:

      “稀有信心花朵缤纷陈。”

      它就是稀有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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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心1 发表于 2012-5-31 15:59: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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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心1 发表于 2012-9-20 16:14: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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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静 发表于 2012-10-10 15:47:2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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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凡 发表于 2014-4-12 08:31: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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